揭秘72胜公牛(6):库科奇杀出!连败激出最强战队

“（入这一行）肯定是有风险的，就好比你上了一台名叫‘职业篮球’的跑步机，”禅师比喻说，“只能向前跑，没有回头路。”

在NBA的名帅里，菲尔-杰克逊是少有的既能全身心投入，又不被消耗殆尽的教练。曾有记者问他如何保持这种旺盛积极的状态，禅师的回答很简单：“你需要找到其他的消遣。”

早在接掌公牛帅印前，菲尔被业内视作一个古怪的老头；当了主教练后，人们才开始了解他的与众不同之处。他少年时曾受到美国60年代反主流文化的熏陶，属于典型的叛逆一代。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雅痞”，现如今大多不愿重提往事，但菲尔却以那段历史为傲，从不遮掩。

菲尔-杰克逊出生在一个教会家庭，在不断默诵的教义、严格准时的祈祷声中度过了沉闷的童年。当他去北达科他州的威利斯顿高中读书时，和所有憋坏了的美国年轻人一样，菲尔被眼前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所吸引，离开了父母，逆反情绪喷薄而出：留起大胡子、学着驾驶摩托车、抽烟喝酒、离经叛道的信奉禅宗，不亦乐乎地赶着时代潮流，成了一个地道嬉皮士。

这段往事至今仍被媒体、球迷甚至他的队员提起，成为篮球场外的谈资，似乎也可以解释菲尔古怪的处事风格并非刻意为之——少年时代的经历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他所持的哲学理念。更重要的是，这是菲尔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是他发泄工作压力的出口。

与公牛共进退的这些年，菲尔-杰克逊曾有过放下教鞭、全身而退的念头。伴随着跌宕起伏的执教生涯，菲尔在1995年迎来了50岁生日，精力体力日益枯竭，然而摆在他面前的却是重建公牛王朝的艰巨任务。

为了尽快恢复活力，菲尔决定暂时远离篮球和赛场，将大部分时间用来完成自己的著作《Sacred Hoops》（参考译名《神圣的篮圈》或《篮球禅》）。在这本书中，他认真反思了执教公牛这几年对于自己的意义，并与球迷分享执教心得，以此用来更好的了解自己。

文字与思想有着不动声色的可怕力量。1995年秋天，当新赛季开启时，人们看到了一个满血复活的菲尔-杰克逊。

“大概是训练营中期的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执教这支球队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菲尔说，“丹尼斯的到来或许对于球队是个不稳定因素，但我认为这种不可预知的感觉更让人兴奋，看他打球让我找回了年轻时的活力。”

95-96赛季开始时，正好赶上联盟的裁判罢工潮，为了弥补人手，NBA从大陆篮球协会官方征调了几位轮值裁判。由于规则的不统一，那段时间里场上经常出现判罚争议，菲尔-杰克逊每场比赛都要耗费大量精力在场边与轮值裁判理论。但几场过后，他就从争议哨中得到了新的启示。

“裁判做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你在场边走来走去又喊又叫一点儿用都没有，”菲尔说，“所以我决定干脆老老实实坐在那里闭上嘴，享受比赛。只要在赛前训练和比赛中暂停的时候给队员们一些指导就好了，而不是在比赛进行中站在场边干着急。”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个“作壁上观”的方法并不适用于指导罗德曼。所以菲尔有时也会站起来走到场边，用手势和声音给他一些提示——特别是当托尼-库科奇乱投三分球的时候。

罗德曼刚加盟公牛时曾在一次采访中如此评价菲尔-杰克逊：“没错，他经常在比赛开始后往教练席上一坐，好像眼前的世界与自己无关。”“那他是你理想中的教练吗？”记者继续问到。“我想是的，他的（执教）风格很随意，不怎么管人。在他手下打球，好像就是‘上场吧，好好比赛’和‘回家吧，好好休息’这么简单。”

95-96赛季中途以短约加入公牛的约翰-塞利，很快就对菲尔的执教作风表达了自己的欣赏。“其他队伍的主教练在比赛中就像疯子一样，可菲尔只是淡定的坐在那里。他训练时已经做足了准备功课，而且对手下的人都很信任，所以比赛中根本不需要对我们大吼大叫。很多教练习惯了在场边冲队员发火，有时甚至辱骂他们，赛后又解释说‘我只是想让他们打得更卖力些！’呵呵，其实并不是这个道理，在我看来他们（教练）只是歇斯底里的球迷。”

成绩单或许是最好的试金石。95-96赛季是菲尔连续第七年执教公牛，在联盟29位主帅中任期最长，并且率队夺得了四次总冠军。取得如此显赫的成绩，菲尔克服了许多同行们难以克服的东西——82场的漫长赛季、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更迭了无数次的优先事项，以及赢球的压力。他用一种极其简单的方法来应对化解这些难题：转移注意力，在别处寻找自我意识。

“我认为有时候需要从这台高速运转的跑步机上跳下来，”菲尔生动的比喻到，“离它稍微远一点，站在更远的角度重新审视和思考。”

或许正是遵循这样一种理念，菲尔时常在训练间隙给队员们讲述白色水牛的传说，要么就分发一些晦涩难懂的书让他们去读，或者在繁忙的比赛周期挤出时间安排一些冥想训练。这些稀奇古怪的执教手法不止一次让队员们摇头窃笑。“他是我们的禅宗大师，”乔丹曾这样评价这位奇葩主帅，“他把禅宗的很多东西运用到训练和比赛中，对我们很有帮助。”

当然，这些诡异的带队理念并不会得到球员的全部认可，每当这时菲尔的强迫症就会发作，弟子们迫于其威望只能无条件的服从。菲尔曾坦言他喜欢“禅师”这个称谓，因为可以让他显得琢磨不透；他喜欢用自己的莫测高深，使队员觉得紧张。

“菲尔让我变成了一个更加耐心的人，他教我如何参透与队友的配合，给他们提升的空间，”乔丹说。

“他是个有趣的人，”史蒂夫-科尔评价说，“能把一个枯燥的赛季变得新鲜有活力。他把篮球看成一种游戏，时刻提醒我们篮球本来就应该是好玩儿的，但同时会告诫说这也是一项工作，不能掉以轻心。”

然而这些评价也并不意味着菲尔-杰克逊就是个和颜悦色的老顽童。“他有时也会发火，”

科尔补充到，“但都是对事不对人，这是一个主教练应该具备的威慑力。他不屑于像独裁者那样发号施令来树立威望，也不会为了与队员搞好关系而刻意讨好我们，完美诠释了与人相处的不卑不亢，所以他能赢得每个队员的尊敬，我认为这是在NBA执教的最高境界。”

菲尔当然明白赢得球员们的信任不是件容易的事。“教练和队员的关系敏感又脆弱，”他说，“但我对我的团队有信心，所以他们在这儿打球也很自在。我始终认为，强硬专制的言行不可能树立长久的威望，我喜欢开诚布公，让大家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怎么做，有什么更好的建议都可以提出来，这种论坛式的气氛他们也都很喜欢。”

“我也是过来人，我知道职业球员最厌倦的就是单调，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件事情，”菲尔补充说，“但即便再讨厌，有一样东西是永远不能停下来的，那就是篮球基本功的训练，这也是最考验人的地方。”

公牛教练团队一直将基本功的训练放在首位，两大核心乔丹和皮蓬是这一方案的完美执行者：步法、运球、卡位、过人、投篮，每天雷打不动的练习。每当比赛中看到对手拙劣的过人技术在乔丹皮蓬面前像玩杂耍的小丑，场边的公牛教练们都报以会心一笑——这些篮球基本功，往往是许多运动员过了职业生涯初期最容易忽视、却也是比赛关键时刻的胜负手。事实上，这正是公牛在95-96赛季强势夺冠的重要原因，是强队和弱队最为隐蔽的分水岭。

2月初的两个客场，公牛分别迎战国王和湖人，菲尔-杰克逊所担心的一大隐患也变成了现实：主力中锋卢克-朗利在对国王的比赛前扭伤了膝盖，第六人库科奇上场没多久就崴了脚踝。

“那段时间我们陷入了一个低谷，”菲尔说，“斯科蒂扭伤了足弓，卢克膝盖有问题，丹尼斯一个手指头脱臼，他们缺席了几节关键的训练课，总之这些伤病直接导致球队出现了一些分化。我们曾在一场比赛中出现了20次失误，投篮命中率只有45%，那支炙手可热的公牛仿佛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

尽管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公牛还是以20分大胜国王。第二天他们做客洛杉矶迎战湖人——这也是魔术师时隔四年复出后的第二场比赛，虽然已过巅峰状态，他复出首战仍砍下19分并送出10次助攻，率领湖人以128-118击败金州勇士队，这令人们对他与乔丹的巨星碰撞充满了期待。比赛中一名疯狂的球迷冲进场内抱住乔丹的大腿，安保人员随后将其强行拖走。这个小花絮并没有打断公牛进攻的节奏，最终他们以99-84轻松获胜。

“我以为魔术师的回归应该与迈克尔（的回归）起到一样的作用，但当我亲眼看到他打球的样子，才知道并非如此，”菲尔-杰克逊说，“他看上去比之前重了30磅。我很清楚迈克尔是经历了怎样的考验才回到现在的状态；一个几年都没碰过篮球的人突然回到NBA赛场，如果没有那些咬着牙捱过来的魔鬼训练和一场场高强度的比赛，不要说身材和体能了，就连膝盖和脚踝都不会听你的。回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休整一天后，公牛继续在客场迎战拉乌夫率领的丹佛掘金队，半场结束落后31分，尽管乔丹率队在下半场拼命追赶还是功亏一篑，最终比分定格在99-105，公牛吞下第四败。两天后他们又输给了菲尼克斯太阳队，对方当家球星查尔斯-巴克利砍下35分16个篮板。这也是公牛本赛季的第一个两连败。两场失利有着相似之处：上半场大比分落后，下半场奋起直追，最终以接近的比分输掉。

“两个对手（掘金和太阳）把我们研究得很透彻，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菲尔-杰克逊说，“我们在落后时打得很好，特别是对太阳那场，几次追平了比分。但迈克尔也会有失准的时候，比如他在没人防守的情况下多次投篮不中，如果那几个球进了，我们完全有逆转取胜的可能。我并不担心迈克尔对比赛的态度；我们不能因为他上场了，公牛却没赢球，就质疑他打球不用心。有了迈克尔-乔丹的公牛，是一支更具有竞争力的球队，他的每一次投篮、过人、每摘下一个篮板或者其他小细节，都是我们获胜的要素。像迈克尔和魔术师这种巨星对球队实力的提升秘诀也在于此。”

公牛接下来的对手是金州勇士队，又是在开局遭遇大比分落后，不过这一回没有重蹈覆辙，乔丹的“巨星光环”在下半场持续闪耀，率领公牛以99-95顽强实现了逆转，自己的出场时间也创了新高。

“下半场某次暂停的时候我问迈克尔‘你还要继续打吗？’他说‘要’。我告诉他‘如果你现在不下班，就得一直打到终场结束’，他说‘那我就打到终场好了。’”菲尔回忆到。“第四节我喊了两次暂停，差不多都是因为担心迈克尔的膝盖。比赛结束后我跟他说‘你知道自己打了多久么？46分钟！’你们要知道，这可是他职业生涯早年的事情；我一直以为42分钟就已经是迈克尔现在的极限了。”

“这场比赛让我真正意识到迈克尔已经老了，”菲尔继续说，“他巅峰时期能打58分钟，打到最后状态还是很好，腿脚像是用黏土塑成的，可毕竟岁月不饶人。”

那一年的全明星周末前，公牛的战绩达到42胜5负；罗德曼落选全明星成为当时的一大新闻。全明星赛在圣安东尼奥举行，那里是罗德曼曾经打过球的地方，虽然在球迷票选中呼声很高，他最终还是没能跻身首发阵容，只能寄望于东部教练的投票来赢得替补席位。

“他很看重这次的全明星赛，”罗德曼的好友杰克-哈利说，“我们都祈祷他能入选替补阵容，回到圣安东尼奥的球场上，对那些家伙说‘嗨，看看现在的我！’”

然而，教练们连续第四年对罗德曼选择了无视，即便他正走在五度蝉联篮板王的路上。在一档芝加哥的电台节目中，罗德曼大肆抨击这些教练，指责他们耍阴谋联手将自己做掉。公开发泄完满腔怒火，罗德曼选择了在全明星周末去拉斯维加斯度假疗伤。

罗德曼的刻意缺席，使得全明星周末的气氛微妙了许多，比如官方破天荒安排菲尔-杰克逊给各支队伍的球星们上了一节公开训练课，让他们体验了一把公牛的基本功训练。雄鹿队的文-贝克惊讶地发现，菲尔让自己做的那些身体练习，都是他自高中毕业后再也没练过的东西。除此之外，菲尔-杰克逊还向他们介绍并现场演练了三角进攻的排阵。在禅师的安排下，这些球星小心翼翼地绕场移动，很多人心中却是疑团密布。

看到这里你或许会问，在距离季后赛只有八周的情况下，菲尔已经准备好跟对手们玩心理战了吗？事实上，全明星赛从头至尾都在传递着这样的讯息。比如当乔丹率领东部明星队上半场领先，菲尔在中场休息前故意将他换下，让奥尼尔下半场得以在家乡球迷面前尽情炫技，以接二连三的霸气扣篮high翻全场。但本次全明星的MVP最终还是颁给了乔丹，当现场公布奖项后，阿拉莫球馆里发出一片嘘声。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乔丹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他甚至示意组委会把奖杯发给奥尼尔。而整件事的核心问题在于，菲尔-杰克逊在比赛中的调兵遣将明显偏向奥尼尔而不是乔丹，意在安抚大鲨鱼的情绪，使他后面对公牛的比赛中收敛脾气。而在全明星赛前，乔丹为了活跃现场气氛，曾在介绍球员的环节悄悄走到“便士”哈达威身后，趁其向前迈出一步时，猝不及防扒下了他的裤子，以此向这位年轻的魔术球星示好：芝加哥人就是让你讨厌不起来——即便我们是死对头。

乔丹在全明星赛期间接受了多家媒体的采访，他表示公牛能否夺冠取决于下半赛季东部各支队伍将针对公牛做出怎样的调整。“等再碰到那些对手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出来他们各自的打法变化了，当然，公牛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队伍。他们研究我们，我们也研究自己，为季后赛做充分的准备。”

全明星周末后，公牛在主场以111-98大胜华盛顿子弹队，开启了一轮六连胜的小高潮，随后迎来雷克斯-查普曼率领的迈阿密热队。热队在经历了一场交易闹剧后，当时仅有8人可以上场，但这些就足以爆出一场冷门了——他们以113-104战胜了公牛。“我们打得很顽强，雷克斯今天的表现让我想起了杰里-韦斯特，”热队主帅帕特-莱利说。雷克斯-查普曼当天砍下39分，并投中了一连串的三分球。

常规赛第六场失利来得正是时候，及时给公牛敲响了警钟。他们下一场在联合中心迎来奥兰多魔术队，托尼-库科奇本场表现神勇，上场23分钟拿下24分，三分球8投6中；第四节一开始更是启动“刷分模式”连得11分，用乔丹的话讲“让板凳席上的那帮家伙亢奋得手舞足蹈”。

终场哨响魔术以91-111完败，队员们个个垂头丧气走回球员通道，他们身后是脸上写满得意的托尼-库科奇。“乔丹和皮蓬带领我们赢了那么多场，不愧是球队的顶梁柱，可我一直也想为公牛做点儿什么。”库科奇兴奋地说。

二月的最后一场比赛，乔丹贡献35分，库科奇23分，罗德曼摘下24个篮板，公牛在客场战胜明尼苏达森林狼，迎来了常规赛第50场胜利，也成为NBA历史上最快取得50胜的球队。此时对于公牛最大的新闻，是被大虫挤到第六人的库科奇逐渐找到了存在感。从主力到板凳的落差曾经令他一蹶不振，随着出场时间的增多，这位克罗地亚球星信心已然回归——这种复苏对于公牛恰逢其时，因为更疯狂的战斗马上就要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