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信希拉里逼迫儿童卖淫，"替"川普杀黑帮大佬，这样的邪教霍华德居然敢信?

本来，2019-20赛季对NBA球星德怀特-霍华德来说是一个难得的东山再起的机会。

过去几年，他在老鹰、黄蜂和奇才都留下了非常糟糕的名声，已经被看作是毒瘤球员，难以在联盟立足了。去年夏天，他要跟湖人签约的消息被爆出来的时候，不少湖蜜还心有余悸，觉得湖人不太明智。

结果，真正“换发型明志”的人成了霍华德。他又是主动认错，又是主动拿非全额保障的合同，诚意十足。更重要的是，他在场上效率超高的表现，让洛杉矶球迷和媒体都迅速转变风向，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友善待遇。

看上去一些都在变得更好。但没想到，一场疫情给这一切画上了休止符。

霍华德频惹争议

NBA从3月中旬开始停赛，过去4个多月以来，美国经历了可能自内战以来都没见过的混乱的国内局势。而霍华德也活跃起来，效仿起队友勒布朗，开始积极表达自己的观点了。

但问题是，勒布朗背后有一个“总统级”班底在为他的个人品牌谋划，而霍华德在其生涯的任何阶段，都没有那样的资本。

之前霍华德的一些行为已经引发了争议。

比如他一开始和队友布拉德利倡议球员不要参与复赛，随后又出尔反尔自己参与了。也比如他在奥兰多的隔离区里玩直播全程不配戴口罩（他是有出门到处走动的）。更比如他公开表示自己不信任疫苗，如果美国有了新冠疫苗他应该也不会接种。

要知道在如今的美国，是否支持警察、是否支持戴口罩已经成为一种政治立场，更不要说疫苗这种长期存在的政治争议了。

对于当今的文体明星来说，政治危机就是公关危机，但以上危机魔兽还没来得及公关，就被人挖出新料：他在社交网络上还关注了一系列为美国右翼阴谋论代言的账号，可以说是彻底暴露了“政治底裤”。

如果说凯瑞-厄文当年的地平论可以被他用拙劣玩笑的借口掩盖（实际上大概率是被YouTube某些奇葩阴谋论博主的宣讲熏陶），那霍华德这些关注列表可真没法洗——他总不会是为了“采集人类样本的多样性”才关注的吧？

QAnon到底是什么组织？

如果霍华德关注的账号不是那么奇葩，可能也不至于引发那么多批判——那些账号在美国政治光谱中的位置，已经属于极端到没边了，厄文的“地平论”跟他们比简直就是幼稚园学说。

这些账号都与被称为“QAnon”的阴谋论有关。

“Anon”是匿名（anonymous）一词的代称，而“Q”则是一个被奉为领袖的神秘人。2017年10月，“Q”在曾经风靡于右派、充斥着仇恨言论的论坛4chan匿名现身，当时他撰写帖子的ID是“Q Clearance Patriot”，自称是特朗普内部圈子中掌握绝密信息的政府高级官员。

最开始让“Q”一炮而红进入主流讨论的阴谋论，就是著名的“披萨门”。那是在2016年大选期间，互联网上出现的关于希拉里的阴谋论，称她在华盛顿一家披萨店内逼迫儿童卖淫，很多网民对此深信不疑，甚至有人按照“Q”公布的地址持枪来到现场要处决希拉里。

“Q”用他的ID发了3500多个帖子，散布了广泛的阴谋叙事，塑造了一个平行世界中的“深层政府”，称其是被一群崇拜撒旦的恋童癖者所控制的利益集团，其中的代表人物自然是民主党领导人和自由派名人，比如奥巴马、希拉里和金融巨头索罗斯，而特朗普就是为了粉碎他们的阴谋，被美国军方指派上台的。

4chan倒台后，他们的活动阵地又转移到更加极端的8chan论坛（该论坛诞生了著名的埃尔帕索大规模枪击案凶手，并因此被封），但现在他们仍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拥有不少信徒。

得益于互联网的匿名性，网络上自称是政府高级官员的匿名发帖者并不少见，“Q”很快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无数个“Q”散播了无数阴谋论，比如9·11恐袭乃美国政府“内部作案”。

绑架儿子的50岁女人

“QAnon”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深陷其中的普通人往往会被妄想占据心智，作出极端举动。科罗拉多州一名50岁信徒与其他信徒合谋绑架了抚养权并不在自己手上的亲生儿子，因为她相信孩子被撒旦崇拜者控制了。

2018年6月，内华达州一名30岁信徒带着大量枪支弹药，驾驶卡车来到胡佛大坝附近的一座大桥，与警方进行了长达1个半小时的对峙，要求警方公布政府调查希拉里邮件门的报告。（试想一下如果这是黑人，怎么可能会有对峙90分钟还能活下来的机会。）

这名信徒在被捕后还给特朗普写信，赞美总统是“谦卑的爱国者”。

科梅洛还不忘展示手中的Q

2019年，沉迷于QAnon阴谋论的25岁男子安东尼-科梅洛谋杀了黑帮大佬弗朗西斯科-卡利（来自纽约五大黑帮家族之一的甘比诺家族）。在科梅洛看来，卡利参与了反特朗普的阴谋，而且他还公开宣称自己在执行总统特朗普的任务。

同一年，FBI在其情报公报中将“QAnon”定义为国内的“潜在恐怖主义”威胁。公报中写道：“尽管阴谋论驱动的犯罪和暴力不是一个新现象，但今天的信息环境已经改变了阴谋论发展、传播和演变的方式。”

而在如今的美国政府中，被“QAnon”影响的共和党官员也不在少数。

弗林与家人，左三为弗林

特朗普的前国家安全顾问迈克尔-弗林就曾发布自己和家人一起背诵“QAnon”口号的视频。他的律师还告诉前来质询的媒体，弗林方面不认为这个视频有任何争议。

在佛罗里达州的共和党初选中竞选国会议员席位的马修-拉斯克也公开支持“QAnon”。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匿名创造“QAnon”的人是一名爱国者，他会带来“假新闻媒体们根本不敢碰的东西，而且没有歪曲。”

加利福尼亚州圣胡安斯特拉努市的议员帕姆-帕特森在2018年的卸任演说中还提到了“QAnon”，并背诵了那些经文般的口号：“太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保持沉默，听任我们曾经为捍卫自由而建立起来的力量涣散。我们分裂了。我们虚弱了。我们选举了叛国者来统治我们。”

纽约警察局长艾德-穆林斯

前不久，纽约警察局长艾德-穆林斯在接受采访时，媒体发现他办公室放有印着“QAnon”图片和标语的杯子。穆林斯一直以来都对纽约市政府很有意见，还跟市长白思豪（民主党）打过嘴仗，因为为了回应黑人平权运动的诉求，白思豪砍了纽约警局的预算，多达10亿美元。

而特朗普自己也经常在Twitter转发“QAnon”信徒们的内容。有媒体统计处，在他的Twitter粉丝中，约有2.3万用户在个人资料中直接提及“QAnon”相关内容。

就在今年6月20日，特朗普在俄克拉荷马州图萨市举行集会、对抗黑人平权运动之时，他的长子埃里克在其常年不断引战的Instagram账号上发布了一个“QAnon”表情包。虽然他很快就删掉了，但他发布的行为很快就传遍了各个平台。

Facebook上一个较大的“QAnon”群组里就有管理者留言道：“所以，埃里克-特朗普发布了一张图片，里面有个Q字，虽然图片已经被删除，但他的意思我们已经收到了！”

社交媒体"造就"反智？

而在疫情期间，“QAnon”对于互联网上的反疫苗观点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潜伏在社交网络上的各个群组很快就成了错误医疗信息的传播温床。

“QAnon”信徒们分享毫无根据的理论，从索罗斯到初选投票技术问题，从病毒的虚假再到可能非常危险的治疗方法无所不包。

5月4日当天，一位籍籍无名的电影制片人在多个社交网络平台发布了一段名为《疫情阴谋》（Plandemic）的26分钟短片，其中充斥着关于疫情和疫苗的虚假信息，通过巧妙的叙述暗示一个神秘的精英集团正在利用病毒和可能的疫苗来获取利益和权力。

在三天时间里，这一短片引发了大量讨论，通过集中在Facebook的刷屏式传播，进入了主流视野。一周后，该片在YouTube、Facebook、Twitter和Instagram上的点击量已经超过800万次。

5月6日，才在俄亥俄州共和党第26选区的初选中输掉议员席位的梅丽莎-阿基森在社交网络上转发了该片，并告诉自己的粉丝：“如果你想来我的页面看，那一定不要错过它。”

5月7日，才有第一家主流新闻媒体开始报道这部短片的传播效应，那就是Buzzfeed。随后其他媒体才反应过来开始跟进事实核查，戳穿视频的骗局，但已经太迟了。

虽然YouTube和Facebook都在同一天移除了《疫情阴谋》的内容，但一环扣一环的传播链早就形成了。

霍华德关注了“QAnon”信徒的账号，他不相信口罩（虽然他说在室内人多的地方会戴口罩，但仍表示戴口罩是“炒作”）和疫苗的作用，要说他没被这些阴谋论影响怕是不太可能。

随着社交网络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球员开始活跃在各种平台，他们平时接触到的信息质量，可能是令人堪忧的。

而像Facebook这样的平台为了利益，对虚假和恶意的信息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制约措施。毕竟其创始人扎克伯格早就因为“相信民众能妥善分辨虚假政治宣传”这种言论声名扫地了。

近段时间，大批广告主宣布减少甚至停止与Facebook的合作，于是到5月，Facebook上各大“QAnon”群组以为自己要被清理，纷纷开始做炸号炸群的准备。

但清理一直没有发生。到现在，Facebook上粉丝上千的“QAnon”账号和群众仍有上百个，粉丝量最大的号或群组都超过15万人。

因此研究者也指出，就算Facebook现在开始清理，也没用了。“他们不作为的时间越长，这些阴谋论在主流政治中就会越根深蒂固。Facebook一直不愿以任何方式表现出对共和党人的偏见，但如果QAnon的影响力上达国会，Facebook在政治上表明立场将会更加困难。”

在当下的美国，“当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正确的常识都已经分崩离析时，要达成民主共识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也让人不得不怀念起没有社交网络的年代，体育明星遮住面孔的神秘面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