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强专栏：黑铁时代

神日夜惩罚着人类，人类也日夜惩罚着自己。黑铁时代，在希腊诗人的吟唱里，是最黑暗的时代。黑暗至极，才辗转来到石头人时代。

足球，乃至职业体育，都可能进入一段黑铁时代。

目前白罗斯联赛仍未停赛

职业足球，如同一辆时空列车，疯狂高速向前，最大驱动，便是过去30年疯狂增长的媒体版权收入，全球化疫情，导致列车行将脱轨。而更重要的原因，是球员薪资和转会费的增长，早已让整个行业和周边经济环境，都无法承受增长的负累。疫情就像是岌岌可危轨道上横亘的一块岩石，高速列车无从制动、无法转向、无力回避。

所有职业体育赛事参与者，都在讨论剩余赛季和即将进行的赛事如何延续，各方想要力保这些赛事，当然因为利益关联。赛事大部分收入来源，就是媒体版权，然而这一块在疫情爆发之前，就已经达到增长饱和点。这突如其来、天崩地裂的一道闪电，彻底打断了媒体版权往上攀升的曲线。

疫情之前，职业足球联赛中收入最高英超，已经在国内版权增长呈现下降趋势，海外版权也接近瓶颈。BeIN体育在运营法甲西甲的一些欧洲版权，已经明确表示延迟或者取消支付剩余赛事版权。英超如果无法完成本赛季剩余赛事，直接媒体版权收入将减少7.5亿英镑——排名越靠前的俱乐部，媒体版权收入分成越高，损失也越大。倘若英超本赛季不能完赛，排名最靠前的利物浦和曼城，本季媒体版权收入与减少，会超过8000万英镑，相当于这两个俱乐部20%左右的收入。

媒体平台的日子，在疫情到来前就已经足够难过了，类似境况，中国便是一个突出例子。疫情让全球专业化媒体难以为继，每天重播过往经典比赛，是不可能让体育类媒体生存下去的。媒体的收入，极度依赖欧冠、英超、NBA，以及世界杯、奥运会和欧洲杯这些稀缺性的体育高级版权，来进行商业化转化，当赛事都可能不复存在时，最大的收入自然消失。

媒体版权之外，市场营销的赞助和广告收入，是职业体育收入来源的第二块。这同样会发生崩塌性的下滑。疫情打击，覆盖到全球社会生活所有行业，各种企业在求生存的过程中，会将每一分投入和自己的收入关联挂靠得更近。在中国社交媒体上能看到的，任何网络短视频和直播，都要与“带货”和“促销”进行关联，便是在经济生态极度恶化环境下，企业都非常清楚，品牌和美誉度的市场营销已经是奢侈梦想，现在的每一分努力，都必须和维系生存的销售收入挂钩。

体育营销，却未必有那么直接的“带货”和“促销”功能。体育很难出高商业化流量的网红，体育用品，也一直不是网络销售的重要商品。因为在现实生存压力下，体育不那么重要。体育更是一种文化存在、是不同社会的生活方式体现。当现实生存压力，变得极其明显时，体育解决的不是温饱，却更是精神层面的需求。体育赛事尤其如此。

于是伴生性的现象蔓延——版权收入下降、市场营销收入下降，马上会导致球员薪资和转会费的收入下降；薪资和转会费，在人力资源上投入的下降，会导致行业经济体量下降。赫内斯预言的转会市场回到10年前价格水平，很可能成为现实。欧洲各大联赛在赛程安排上还有各种撕扯，对球员降薪却没有任何争议，这便是一种及时体现。足球和职业体育，将进入一段黑铁时代，一些俱乐部联赛，乃至一些市场化程度不高却又需要依托市场化生存的项目，灭顶之灾，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