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往事20:忆北京民间传奇队 木乃伊队国手如云

《中国篮球往事》是网易CBA一档篮坛历史回顾专栏，由中国资深篮球记者孙保生根据自己亲身经历倾心撰写。孙保生，资深篮球专家、《北京晚报》资深记者。报道中国篮球已逾30年，曾任中国篮球新闻委员会委员，首位中国篮球新闻奖特殊贡献奖得主。以下为该专栏的第二十期，追忆建国初期北京民间自发组织的那些传奇篮球队：

当今年3月初主教练许利民指挥北京首钢女篮以3比1的总比分战胜“黑马”新疆队，夺取第二个WCBA总冠军后，全体将士和观众都激动万分，但是，很多球迷甚至包括相当一部分球员在内，他们并不知道，北京首钢女篮在时隔四年后斩获的第二个WCBA总冠军，是向北京篮球专业队诞生60周年献上的贺礼。今年7月10日，北京篮球队将迎来六十大寿！

60年前的北京，处在百业待举、百业待兴的时期。尽管那时新中国已成立近7年，但北京还没有建立一个专业运动队。此前，为了迎接1951年5月4日举行的首届全国篮排球比赛大会，北京市体育分会在3月份组织了选拔赛，选拔赛设工人、学生和机关团体三个大组，共有69个男女篮参赛，经过两周的角逐，评选委员会经反复研究，最终选出了男女篮排球四队，其中男篮教练是北大的管玉珊，领队田晖，队员有陈文彬、唐振生、孙丕谊、郭涌恩、王元琪、赵振锦、马中华、周宝恩、陈文忠、王胜治；女篮教练范政涛，领队刘以珍，队员有周懿娴、叶湘筠、鲍临津、虞德舜、黄迺和、毕秀珍、鄂莫岚、黄珍。这就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批北京男女篮代表队，他们都是业余的，身份为学生或教师。短暂的训练后，北京男女篮又参加了华北区比赛。在华北区赛后，组建了华北区队，北京男女篮有多名队员入选华北区队。在前两届全国比赛中，华北区男队均获亚军。

在解放初期，北京篮球虽没有专业队，但业余篮球活动开展得非常活跃，尤其是学校学生和教师，自发组织了很多球队。女篮中以女体育教师组建的紫队和绿队、虹队在京津一带最有名气，紫队成员年龄较大，有的已婚，有的是孩儿妈，球队的发起人是周彬如、哈庆慈和贺素贞三人，这三人被选为队长。其他队员有 沈正德、赵志洁、赵玉琛、魏荣贞、张文霞、张莹、陈季华、李春旭、陈玉新共12人。绿队都是未婚的，发起人是孙淑芳和顾荆石，队员有周彬如、汪树森、张东悦、武惠、高福基、王淑杰、何洁等，周彬如年龄较大但未婚，故身兼两队。紫队当时聘请的教练（那时叫指导）是中国篮球泰斗之一的范政涛。

范先生同时还是京津最强女篮虹队的教练，虹队成立于1947年夏，当时几个队员商量给球队取个什么名字好时，恰巧这天雨后天空现出一道彩虹，大家便一致同意以虹为队名。虹队发起人是辅仁大学社会系学生卢金笺、辅仁女子附中的虞德顺、黄珍和鲍临津，其他队员有陈至美、孙经仁、陈今言、李丽云、英若采、陈素珍共10人。在范先生的悉心指导下，虹队进步飞速，形成了快速、灵活、准确的特点。1950年在长安街体育场，虹队在一场比赛中竟然得到124分，这是当时我国女篮比赛首次突破百分大关，要知道那时男篮比赛也就四五十分，这绝对是个新闻，《新体育》杂志为此发了文章，作者是《新体育》杂志社的编辑郑荣廷老师。虹队能得124分，一是她们发动快攻得分占了绝大多数，二是对手较弱，一波接一波的快攻令她们都缓不过神来。虹队还出访天津，战绩优异。虹队还参加华北区选拔赛，有四人入选了中国女篮，成为新中国第一代国手。

比起业余女篮，男篮开展得更早，更为广泛而强势。早在1920年前后，就有个名震北平的老鸡队，老鸡队后来又分成老鸡青、老鸡黄两队。此后，又涌现出了北师大“五虎”、北星、铁联、木乃伊、未名、北斗等强队。其中北师大第一代“五虎”为李洲、金岩、佟复然、金德耀和赵逢珠。木乃伊队诞生于1945年时的灯市口育英中学，几个中学生篮球爱好者在商议给新球队起个什么队名好时，刚刚上完讲古埃及的历史课，有个叫张栋材的灵机一动，提议叫木乃伊队，这个即吓人又新鲜的队名获的大伙儿的一致通过。木乃伊队得到了辅仁大学体育部主任李凤楼先生的大力支持，热情地为他们提供场地和器材。辅仁大学在西城区定府大街，现中央音乐学院即为辅大原址。木乃伊队先后由徐世衡、管玉珊和范政涛执教，其中范政涛执教的时间较长。在他的精心指导严格训练下，木乃伊队很快就形成了自己鲜明特色，快攻是他们得分的一大利器。该队主要成员有王胜治、王珂、王元琪、赵振绵、唐振生、石善根、张栋材等，程世春、张光烈、邓华耀、夏慕义后来也加盟队中。

35中83岁的高级体育教师任佩章，年轻时看过京城业余高手的比赛，他们都各有绝活。那时逢有比赛，球队就在大街上贴海报广而告之。一天任老从海报上得知木乃伊跟天津原子能队有比赛，地点在辅仁大学，他和几个朋友就骑车奔了辅仁大学，那时球场几乎没有看台，都是站着看，头排席地而坐，里三层外三层，没地方了，任老他们就拿自行车当梯子，爬上了辅大的墙上。这墙都是琉璃瓦，瓦沿里还长了草，中间高两边低，得骑在墙头上扭着脖子看，那滋味不好受，可他们看得津津有味。任老说，那时木乃伊队主要靠6个人打球，王胜治、王琦、唐振生、邓华耀、赵振绵、王元琪。这些人个个有绝活，善打八字配合，王琦抢篮板球好，单手肩上长传，赵振绵快下，上篮时单手投打板球，只听“登、擦”两声，球擦板进筐，十投九中，遇有封堵，他便勾手投篮。邓华耀的绝活是上篮时双手悠篮，从右到左再到中间，球在空中悠三圈，然后把球悠进篮筐。唐振生善于策应，传球声东击西。王元琪双手远投，准极了。那时控制球没有时间限制，哥几个且耍呢，跟杂耍似的，耍着耍着机会出来了。记得那场球木乃伊队赢了原子能队不少。

木乃伊队问世后不久，人大的高鄂，辅大的高鹤和陈文忠，北平二中的陈文彬，育英中学的卢鼎厚、哈毅和王兆钰，中国大学的石乔以及税务局职员杨以惠等人于1946年夏组建了未名队。杨绍波、崔文仲、郭涌恩、龚培山等人随后也加入球队。未名队首任教练也是徐世衡，之后便由范政涛执掌教鞭。未名队这个队名表达了这批青年人谦虚谨慎，不图虚名的共同心愿。未名队的球风是大刀阔斧，快速、灵活、准确，基本功扎实，每个队员特点各异。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未名队一与观众见面便受到好评，很快就成为威震华北的一支劲旅。未名队可谓队有风格，队员各有特长。高鹗以中近距离跳投和强行突破著称，陈文彬技术全面配合意识强，卢鼎厚防守抢篮板过硬，陈文忠组织能力出众，徐武邦定点远投神准，等等，都给球迷留下深刻印象。

1948年初冬，为了赈济灾民，未名队与木乃伊队联袂赴天津义赛，先后战胜了原子能、勇津、泰东、华盛、铁联等津门七强而轰动津门。1949年2月，未名队还与解放军“军联黄队”切磋过技艺，其成员还分别代表过京联、学联、体联等队，于1950年底与首次访华的前苏联国家男篮进行了7场比赛，比赛是在临时搭了大棚的东长安街体育场进行的，虽然条件相当简陋，但三千个座位坐无虚席。由于实力悬殊，7场比赛北京各队场均仅得26分，身高马大的前苏联队场均得到72分，虽然输的很惨，但却让北京篮球界大开眼界，既领略了欧式打法，也看清了差距。

当是的汇文中学（也曾叫26中）也是开展篮球活动非常活跃的学校之一，这得益于老校长高凤山博士对学生体育运动高度重视，班队、年级队几乎遍布全校。在这些球队中，1948年春成立的北斗队堪称异军突起。北斗队的教练是王胜治，队员有张光烈，孙丕谊、齐连瑞、董智远、郑宗英、张克福、曹平共七个高一学生，故起名北斗七星简称北斗队。王胜治毕业于北师大体育系，当时是木乃伊队的队长，他给北斗队制定旳队训是自觉、刻苦、团结。北斗队进攻以快为主，阵地战善打三人小配合。北斗队不仅是全校的盟主，还与校外强队过招，并出征天津。

汇文中学在解放初期还诞生了另一支劲旅，这个队就是紫蔷薇队。这支以花命名的球队组建时都是初二的学生，张景余、庞振宇、孙丕谊、张克福这四位高年级的老大哥，先后担任过该队教练。紫蔷薇队在1952至1954年最为活跃，曾与全国公安、空军、海军、炮兵部队及军联黄（八一队前身）等国内劲旅交过手。1954年后，该队的王忆诚、陈文智、高洪敏、兰文明先后入选华北队，受此影响，紫蔷薇队便默默告别篮坛。

尽管那时北京业余篮球运动开展的有声有色，新中国第一代中国男女篮中有不少来自北京的运动或教练员，但由于北京篮球没有专业队，球队的训练就难以系统规范，体能也难以保证，凝聚力就难以形成，水平就难以提高。在1954年至1956年之前举行的全国比赛中，北京男女篮都没能进入前三名。严峻的事实摆在北京面前，作为新中国的首都，篮球及其他体育成绩不能名列前茅，实在令人汗颜！无疑，组建篮球等项目的专业队，已是迫在眉睫，有紧迫感的不仅是北京篮球界，中央和北京市领导同志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