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国:伪高潮过后还是一地鸡毛

王玉国/《时尚最体育》主编

强弱分明是CBA的老病。除了极个别对决，以往的季后赛首轮，大抵是象征性走过场，有的球队干脆以遣返外援、锻炼新人的方式主动放弃。有人甚至戏谑，CBA季后赛从总决赛开始。

正因如此，本季CBA季后赛首轮首战令人眼前一亮，三支下位球队成功克上，姚老板的上海队也差点儿拉卫冕冠军下马。悬念不期而至之外，可作谈资的故事也不少：辽宁队贺天举罚球绝杀，惹得崔万军怒发冲冠对扔球迷；所谓老子英雄儿好汉，李春江在决胜时刻派上李京龙，儿子用大心脏三分救了老子；天津赛场则上演流血事件，围绕"阿巴斯定律"的探究进一步升温……

好吧，是篮协1-2-1-1的奇葩赛制和各方都心知肚明的"主场优势"合力催生了这派看上去很美的景象，但在国家队兵败马尼拉、篮协宫斗触目惊心、大牌外援回流导致联赛关注度下降、CBA蓄力越蓄越无力、常规赛平淡得像白开水的大背景下，冷不丁让你体验一把刺激难道不好吗？

当然，首轮首战四场比赛过程激荡、结果意外之余，对主场哨的讨伐声也格外刺耳。所以，有人喜欢搬出狄更斯那句被用臭了的话来形容这种喜忧参半的局面，"这是最好的年代，这是最坏的年代……这是希望的春天，这是失望的冬天。"

然而，狄更斯那组排比句后面还有一句更关键的收束语："简而言之，那时跟现在非常相像。"三场较量之后你才发现，头两个夜晚不过是易冷的烟花，一切只是暂时看上去有些美，伪高潮过后照例是一地鸡毛。广东队沉稳得可怕，3比0横扫了事；东莞队和北京队毫无悬念地连下两城，像是赤裸裸地嘲讽：你觉得第一晚是个美丽的故事，其实那只是个粗疏的事故；首战告负的上位球队统统调顺了体位，2比1晋级在望--总之，一切都未曾改变，CBA的世界还是那么无趣，像极了琼瑶阿姨的小说，你看了开头就能知道结果。

新疆和辽宁这组对决原本有机会成为经典，却被可恶的裁判生生弄成了反面典型。历史不能假设，谁也不知道如果裁判吹了可兰白克-马坎抱摔犯规，韩德君能否两罚全中，或者进了加时赛辽宁队是否一定会赢，但已然发生的事实是，裁判扼杀的不仅仅是辽宁队不超过五成的取胜几率，而是对于晋级的正常欲望。事实上，当郭士强悲愤地请辞，以"不明身份"坐在替补席上时，遭此动荡、心智意乱的辽宁队已经不可能心态平和地站上球场--是的，当裁判们对那个犯规选择性无视时，这轮系列赛就"结束"了。

一梦醒来，CBA首轮还是能被人提前看穿的老样子。更具讽刺效果的是，业界坊间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比赛本身，反而抱着有罪推定的心态，狠扒深挖那位被篮协动了重刑的裁判：他开着豪车，对职称不感冒，喜欢请客，云云。我们在企盼一个值得回味的季后赛首轮，被晃点一下后才发现，这不过是在等待戈多，等来等去等来的是个令人哑笑的结局，那个最不应该成为主角的家伙抢光了所有戏份。悲哀之至，莫过于此。

或者换个角度说事，任何变革都要付出成本和代价。当那位裁判不合时宜地成为男主角，引发一场人人喊打的舆论地震，郭士强率队滞留球场，继而决绝地向俱乐部请辞时，我们又幻想着这何尝不是一次不破不立的改良契机。

如果郭士强壮烈到底，从此扔下教鞭，哪怕上峰依然无动于衷，我们也会为曾经的郭导击节叫好。事实证明，还要在这潭浑水里讨饭吃的郭士强远没有那么伟大，他不过是耍点儿小脾气，发泄暂时找不见出口的情绪，当了一场跟队观众后，他又回来了，还加续一年。清醒点吧，CBA的江湖里"我们都有病"，谁也不比谁干净多少，个体抗争无法撼动官僚沉疴。再说又有谁愿意当个体牺牲品，真正地抗争过呢？

篮协这一次展现出了难得的高效，第二天就开出了15场禁赛的所谓史上最重罚单，似乎摆出了痛打老虎的姿态。但CBA裁判问题由来已久，出大事的也不止郑军一个，挠痒痒般的罚来罚去，罚出过一丁点儿的变化么？郑军是地方体育局尤其是篮协着力培养、向上举荐的国际裁判，谁舍得动真刀下重手？所以，郑军不过是另一个吴敏华，风头一过，舆论停息，解禁之后人家照样一条好汉。

CBA没变，篮协也没变。因为篮协没变，所以CBA没变。篮协和CBA何时变，无人能给出答案和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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