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上来说,这么做很冷酷。丹尼-格兰杰,年方30,却已经历千难万险。2005年入行时,正是步行者经历奥本山后,由盛至衰之时。他看这小奥尼尔、阿泰斯特、汀斯利、福斯特们一个个走了,他搭档过斯托贾科维奇,他带领过邓利维、默菲、TJ福特、布兰登-拉什们奋战过。低调,沉默,努力,2007-12年间,他就像是KG和雷-阿伦到来前,扛着凯尔特人前进的皮尔斯一样:一支曾经伟大球队的低谷期,被他扛过来了。2008年11月1日,对阵卫冕冠军凯尔特人,格兰杰带队赢球,代价是掉了门牙。
这样一个斗士离开,就像2007年毕比离开国王、去年普林斯离开活塞似的,让人喟叹:
“那支球队,终于没剩什么人了”。
然而,竞技体育就是这样:2014年,对步行者而言,是这么个算盘:
丹尼-格兰杰,30岁,一个状态不佳的射手,本季场均23分钟里得8分,命中率36%。比赛里,他还是努力防守、勤奋跑位、手快,但投篮选择不怎么样。实际上,本季初他没打的比赛,步行者20胜5负;他打的比赛,步行者21胜8负。
简而言之,失去他,对步行者阵容而言,谈不到太大影响。
埃文-特纳,2010年榜眼,本季场均35分钟里刷出17+6+4的数据。他的特色,早选秀前天下都谈遍了:据说是布兰顿-罗伊再世;在大学里出了名的持球好、突破妙、能挡拆、篮板嗅觉通神,除了三分球外,全面绝伦的2号位。但在NBA,他一直没能兑现为罗伊那样的球员。他在许多事情上做得很好:穿越时空似的篮板嗅觉,单防稳健;作为2号位,运球娴熟,小球华丽;在场上就是万金油,总能让球队运行流畅。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你看久了就会发现,他能得分,能策动进攻,但伤不到对方肌理。他能靠挡拆和运球摆脱出空间,但更多迷恋中投,而在面对杀入篮下的机会时总是犹豫。而且,他的射程,至今还很糟糕。
如果仅就账面上而言,步行者这桩交易,意思很明白:
格兰杰至今没融入球队轮换,虽然有点伤感情,但放走吧。
特纳呢,是个技艺全面、能打后场三个位置的万金油,虽然哪个位置都不是顶尖。有了他,步行者多了些变化,他可以代替史蒂芬森和乔治,甚至还能代替乔治-希尔担当一会儿主控,让步行者打大个子阵容。他当然缺少攻坚单挑能力,但在步行者,也用不着他做主攻。如果担当第二部队主控,跟斯科拉玩玩挡拆,陪沃特森跑跑快攻,看着也靠谱。特纳未必是格兰杰的大升级版,但他能提供多些变化。
如果把特纳、拉沃伊-阿伦和之前签下的拜纳姆计算进来,步行者的意思也明白:从翼侧到内线,全面增厚,多几个能打球的。在此之前,步行者还是很仰仗五大首发,替补里除了斯科拉,基本是防守凑合、进攻指望不上的;以步行者磨刀霍霍以迈阿密为假想敌的架势,一定明白:一旦替补阵容被迈阿密一顿紧逼给刷开分数了,主力部队压力就太大了。替补厚度足了,才能从头到脚,全方位跟迈阿密掰腕子。
但是,往深一步想:特纳代替格兰杰,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每场17分的全能摇摆人代替了一个每场8分的小前锋”。
特纳很全面,但没有杀手锏;而且他打得好,须满足些条件:一需要内线空间(76人靠霍伊斯和杨给他扯空间),二需要持球权。所以他跟希伯特能否合作愉快还在其次,他、史蒂芬森、乔治这几位的球权分配和时间轮换,得让沃格尔老师费一番功夫思量。至于防守端轮转,更是个花时间的事儿。这些还只是战术因素,更衣室的效应还没考虑进去。
上季全明星后,普林斯刚到,灰熊一度战绩起伏;之后磨合好了,就一马平川,冲到了西部决赛。步行者本季,也可能重复类似的情境:因为要给特纳找轮换,找位置,说不定会起伏个把星期;这是这次交易唯一的风险:步行者动荡不起,一旦为了练特纳,战绩有顿挫,很可能就被迈阿密抢走东部主场优势去了。
所以,这还是一场微妙的赌博。特纳替下格兰杰,有可能让步行者外线多些创造力,但特纳这块肥肉不好啃,咽下去还可能费点儿时间,这就得看沃格尔教练怎么调配了。
但是,再想远一点。
伯德1997年开始当NBA主教练。当年,重用年已34岁江河日下的穆林,重焕了32岁的米勒和31岁的斯密茨,于是前一季39胜的步行者,在1997-98季58胜,东部决赛把公牛拖到第七场。伯德自己年度教练,时年刚过40岁。
两年后,大胆任用杰伦-罗斯为首席攻击手,与米勒并列第一火力点,球队带进总决赛。
2000年,已经在开拓者混了四年还是场均4分4篮板的小奥尼尔被伯德挑来步行者,两年后小奥尼尔每场20分11篮板全明星。
2001-02季伯德弄来阿泰斯特,两年后阿泰斯特年度防守球员,步行者东部常规赛第一——不知不觉间完成了重建。
2005年,步行者第17位挑中丹尼-格兰杰。
2008年,第17位希伯特。
2010年,保罗-乔治的DRAFTNET球探报告承认他潜力无限(潜力定的是10),但没多少球队会优先选他。而当时乔治和格兰杰的位置是重复的,但伯德还是第10位选了他。
顺便,同在2010年,伯德第40位选了史蒂芬森。这货当时真没人要,但去年上了首发,今年差点就全明星了。
实际上,步行者的两次重建,基本是靠伯德连选秀带运作弄出来的。他弄来的人,没一个是巨星身份,手头拿的都是十来位的选秀,就这样搞定了。他的眼光,他的念想,我们必须信赖。
2014年,步行者最微妙的事情,是史蒂芬森的合同。他本季只挣98万,夏天合同到期,纽约尼克斯正对他频送媚眼。眼看这位爷的身价,基本要突破千万。在这个节骨眼,引进特纳,是个很暧昧的举动。2014年夏,特纳是受限制自由球员,这就是步行者的信号:
能留下史蒂芬森,自然是好,到时候特纳也可以送走,空出来一个千万年薪的名额,用来签明星;留不下史蒂芬森,那就留特纳。伯德大可以底气十足:40位的史蒂芬森都被他打磨成准明星了,特纳个前榜眼还怕练不出来?
如是,以格兰杰换特纳,一则是升级翼侧和内线对付迈阿密(特纳的持球,阿伦的内线存在,都是明显针对迈阿密的夹击式小球防守);二则是给史蒂芬森将来离去留余地。这是一笔有风险,但大体计算精确,就近就远,都有意义的交易。虽然失去格兰杰从情分上让人不快,但没法子:职业篮球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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