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本分析——生存,与属性无关
CBA俱乐部属性复杂,既有广东、新疆这样的民营俱乐部,也有北京这样的国企背景俱乐部,还有山东、江苏这样的带有强烈体育局色彩的共建型俱乐部,但分析样本后不难发现,俱乐部的盈收能力和生存状态,与属性有关,却无必然勾连。
【拥有北京套票,才是真土豪】
在反腐倡廉、提倡节俭的大环境下,送礼也得讲求“健康无公害”。本赛季开始前,某公关公司想买两套北京首钢的套票送给客户,但套票是紧俏货,开售两天后就告罄,通过正常渠道不可能搞到,该公司只能托关系走后门,求爷爷告奶奶,辗转几层关系后,终于买到两套价值5180元的套票。
北京首钢俱乐部由于成绩好,篮球氛围浓厚,“马布里明星效应”显著,票房相当火爆。上赛季,北京俱乐部仅此一项就入账1000多万。另外一方面,这也说明北京首钢俱乐部虽然有国企背景,但运营得当,盈收能力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有国企背景的山东黄金俱乐部将票务外包,收入区区100万元。
首钢是国企背景俱乐部的最好范本,是CBA中最早和体育局脱钩、自主经营的俱乐部,有完整的男女各三支队伍,是全国唯一能够代表北京参加全运会、城运会、青年联赛、CBA联赛、WCBA联赛的篮球俱乐部。
依托首钢集团这个大型国企,首钢俱乐部的投入逐年增加,上赛季6支队伍的运营投入在8000万左右。首钢俱乐部也在亏损,但其年收入额不菲,仅北京市政府的资金支持就有2000万,同是市属大型国企的金隅集团也连续多个赛季为首钢男女篮冠名,冠名费稳定地维持在每年千万以上。两家国企联手做财政后盾,加之政府重视,首钢俱乐部不愁投入,可以放心安心细心地展开运作,引进马布里堪称经典,直接为球队带来总冠军,而陆续高价引进李根以及孙悦等奥神四将,也是俱乐部资金富足的体现。
【民营俱乐部更有春天】
广汇近三个赛季的投入都达到了8000万,且无缩减征兆。广汇不像首钢那样能从政府方面得到千万元以上的资金支持,也无冠名收益,但其商业推广做得很到位。在CBA18支俱乐部中,唯有广汇俱乐部下设6个部门,商业推广团队构架齐全。在盈方大揽CBA绝大部分经营权的情况下,广汇俱乐部在为数不多的资源里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1200万票房收入为CBA俱乐部之最。
广汇俱乐部推出《飞虎汇》杂志,在内页上招揽广告,努力寻求代言合作;俱乐部周边产品——钥匙扣、鸭舌帽、球员卡通T恤、篮球U盘、吉祥物公仔、汽车7件套、飞虎水晶签名笔筒、水晶商务三摆件等——销量可观;“小飞虎”训练营每年可带来200万收入。上赛季,新疆队的其他收入大约500万元。
广东宏远更不必赘言,此前已经贡献过盈利案例,上赛季虽然亏损700万,仍然是最健康、最成功、最能代表CBA俱乐部发展方向的俱乐部。在篮协分成、赞助费和票房各有1000万左右收入的情况下,广东队得益于战绩突出、明星球员多和后备人才丰厚,还有不菲的其他收入。光夺冠奖金一项,广东队上赛季就进账2500万元,这甚至比一些俱乐部的总收入还多。
广东队明星球员众多,主力阵容几乎都是国手,他们的经济权基本上都归俱乐部所有,因此球队能从球员的商业代言中获利;广东队人才储备丰厚,青年才俊可以外租,光是上赛季,就租借给佛山队四名球员(任骏威、鞠明欣朱旭航和王璞),收获一笔可观收入。上赛季,广东队的其他收入合计有1000万元左右。而且“宏远男篮”的无形品牌价值已达数亿,对宏远集团旗下其他产业的发展也能起到促进带动作用。
【属性之踵:1+1<2】
上赛季亚军山东黄金本赛季失去三外援资质,外界普遍认为,在留用杰特的基础上,应该签下一名内线杀器,如此,或可继续冲击总决赛。但黄金俱乐部最终只签下了人老珠黄的哈维,饱受球迷诟病。《篮球先锋报》副总编辑孟晓琦做客某节目时透露,山东签哈维是无奈之举,“资金紧张”。
从山东队的运作来看,俱乐部确实囊中羞涩:由于得不到满意的薪资,后卫王汝恒没和俱乐部签约,新赛季无球可打;在人手不足、有强烈内援需求的情况下,俱乐部按兵不动,一度出现只有8人能打球的尴尬局面,主教练巩晓彬用人捉襟见肘。
山东黄金将票务以低廉价格外包,此项收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外也得不到政府的资金扶持,历史性闯入总决赛才得到150万奖励。这种情况下,山东黄金只能靠篮协分成和黄金集团的投入勉力维持。黄金集团虽然是大型国企,但实际负担俱乐部运营经费的是黄金集团下属的某房地产公司,该公司每年固定投入3000万元,连那些富庶俱乐部总投入的一半都不到。
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其实山东黄金2002年就开始介入篮球,当时的金斯顿篮球俱乐部,隶属于金斯顿有限公司,其上级单位正是山东黄金集团。金斯顿有限公司2006年就不再投资,山东男篮俱乐部一时间无人接手。在政府的干预施压下,山东黄金作为金斯顿有限公司的上级单位,组建了黄金俱乐部——被动上马,不舍得投入很正常。另外一点,注资不足也与俱乐部的复杂体制有关,山东黄金俱乐部尚未完全脱离体育局的束缚。
江苏南钢受属性之累最为明显。在前总经理王敏主管期间,南钢集团就已经大幅减少投资,2011-2012赛季,江苏队尴尬地成为副班长。谢祖安担任总经理之后,曾向集团申请财政补贴,得到的答复却是“集团不管了,你们自己想办法”。但是,南钢集团不再注资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俱乐部的复杂属性:南钢俱乐部由南钢集团和省体育局共管,前者是出资方,后者拥有球员的人事管理权。俱乐部在请外教、球员工资上话语权不够,投入上自然心不甘情不愿,球员也心猿意马,无法专注打球,球队战绩一塌糊涂。
这种吊诡体制渐成南钢俱乐部不能承受之痛,共建双方同床异梦,摩擦不断,互相推诿扯皮,近几年不断出现欠薪和克扣工资现象,韩硕和唐正东等栋梁相继出走,吴楠和杨力不惜“自杀式”抗争,邱大宗见势不妙趁早走人……若再不改善、改变这种体制,南钢乱象不会消失,虽勉强可以生存,断无重现雄风之日。
【家家多有难念之经】
辽宁队亦有江苏式烦恼,体育局色彩鲜明,每年仅有2000万左右投入。
但辽宁是篮球大省,人才层出不穷,辽宁队几乎没有内援开销压力,相反还可以通过输出球员自我造血,新赛季也能收到一笔不菲的政府和企业赞助费。问题在于,由于俱乐部行政色彩浓厚,体制内的优秀球员拿不到与能力相匹配的薪金,难免会有情绪,战力大打折扣。单以球员能力论,辽宁队绝对是CBA强队,若运营得当,甚至是冠军有力争夺者,现实情况却是,战绩不温不火,高不成低不就。之所以有这种背离,说到底还是因为俱乐部体制混乱,无法摆脱行政色彩,真正以职业俱乐部的标准去运作。
天津、吉林和青岛等俱乐部也存在投入不足的问题,但篮协分成涨到千万以上,这几家俱乐部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但这只是解决了温饱层面的生存问题,由于投入资金不足,这些俱乐部无力考虑引入优质内援,国内球员的收入也很低。总之,发展壮大对这些俱乐部来说,只是一种奢望。
两极之外,是没有财力压力,或多或少有各自烦恼的中间派:东莞队苦于和宏远同城,风头被压制,广东体育频道的转播围着宏远转,致使其曝光度不足,品牌价值无法淋漓释放;稠州银行和体育局在球队控制权上存在分歧;佛山队期待电视转播权;姚老板极力呼吁联赛要独立化运营……
八一队由于球队性质特殊,困惑也与其他球队不一样。八一队曾经凭借强大的人才储备建立起王朝,但最近几年,王治郅逐渐老去,年轻球员中很难找到刘玉栋、李楠、大郅式的灵魂球员,实力和战绩严重下滑,已经沦落成季后赛边缘球队。八一的难题在于,其他球队的本土球员并不逊色,还可以视自身情况招揽双外援甚至三外援,但他们囿于特殊体制,无法从根本上改变这种越来越失衡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