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拳是泰国的“国术”。“国术”这个词在中国一开始就带有民族情绪,泰国人却早早把泰拳做成了市场化的产品。
作为国内最大的搏击俱乐部—广州泰拳武术俱乐部(以下简称“广泰”)的老板,刘国其希望看到中国出现像美国的职业拳击联赛、终极格斗大赛,日本的K1那样的高市场价值的国际化赛事。而他自己,则想成为中国的唐金,一个能够调动大量商业资源的搏击市场经纪人。
泰国拳手
对于像界颂这样的拳手而言,来中国打比赛,比在泰国老家要轻松得多。“他们的拳头打在我脸上,一点都不痛。”在广州天河体育中心附近的一家湘菜馆,25岁的界颂对《创业家》记者说。
界颂·辛玛漠来自泰国中部,6岁练拳,12岁开始打擂台,泰拳是他的生命。18岁那年,也就是第一次在曼谷拿到一条金腰带的时候,界颂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在太阳下看不清东西。他被人下药了。“我不知道下药的人是从哪里来的。那时候,我的战绩上升太快,就有人不喜欢。”界颂说,他的右眼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界颂的遭遇让人想起中国前现代时期的“江湖”,人心险恶行路难。这是当代泰国的现实。泰拳这门在泰国有着数百年擂台竞技史的搏击术,从来就是和场外赌博联系在一起。“我小时候上擂台的时候,出场费才50泰铢,相当于人民币10块钱。”界颂说,真正的的收入来自战胜对手的奖金及场外的押注。围绕泰拳,泰国每个城市都有几家合法的博彩公司,地下的黑庄更是为数众多。界颂是4年前来到中国的,开始在长沙的一家泰拳俱乐部做过一年教练,之后被广泰的老板刘国其收入帐下,成为该俱乐部四五十名职业拳手之一。今年3月,这位自称“美女见了我都受不了”的南亚俊男在广州与一位潮州姑娘成婚。
在微信上,界颂晒了很多张赤裸上身的照片。在夜晚昏暗的房间里,小伙子撑背握拳,黝黑、刚劲的皮肤上爬满水珠,表情中带着一点凶狠的挑衅。那些落寞的照片反映了他的真实感受。“他们都不敢跟我们用泰拳`的规则打。我们不用肘,不用膝,跟不会打的人一样,很难啊。”在广州天河体育中心的泰拳馆里,界颂每天都在练摔法,他需要适应中国散打中的摔跤技术。好在这种技术训练起来并不比泰拳的传统招式难,9月28日,在河南焦作体育馆,广州泰拳俱乐部与陈氏太极对决,他用娴熟的摔法把对方连续摔倒在地。
界颂在广泰的同事神鳄·刹名鳄的中文远没有界颂流利,在和《创业家》记者交谈时他始终微笑着。在中国的搏击圈,神鳄是一张熟面孔。这个30出头、来自泰国东北部的拳手迄今已拿过3条金腰带, 其中有1条是在中国拿的。
神鳄出自拳手家族,父亲和叔叔都是开拳馆的。“泰国人学拳都是免费的,外国人来学才收钱。”神鳄说,在泰国开拳馆不容易,父亲得给来拳馆学拳的孩子们包食宿,包上学的学费,而收入要等拳手登台比赛后五五分成。
在泰国,泰拳被认为是和旅游业并列的支柱产业,当地有“十个男人九个打拳”的说法。泰拳也曾被认为是穷人的事业,是农村孩子的出路所在。界颂说,不像中国遍地都是,实际上是上班族的武术爱好者不同,在泰国,根本没有业余泰拳这一说,“上台的都是职业选手,我们有30多公斤级的金腰带。”这个级别显然是小孩子的战场。当然,界颂所说的“职业”,应该是指搏击规则的职业化。
泰拳手的特点是,肘膝技法及腿脚踢法的杀伤力极大,中国拳师往往没有与之相适应的抗击打能力。这种技术和泰拳的擂台传统及训练方法有关。作为一种站立式搏击,泰拳允许击打的部位除了裆部之外全无禁区,以击败对手获胜为唯一目的,招数不拘一格。一个泰拳手要打出名声,都会经历很多次伤筋动骨、头破血流的战斗。
因此,泰拳往往被中国人认为刚狠、血腥。“我们并不觉得泰拳有多危险,”界颂说,“不怕打的练一天就可以上擂台。”资料显示,泰国有6000多家注册拳馆,注册的职业拳手6万多人,加上其他非职业的拳手,从业人员多达10万人,其中包括近万人的童子军。
泰国农村是泰拳的草根市场。按泰国法律,职业拳手两次比赛必须间隔三星期,否则将会被吊销执照。但法律的约束力并不十分广泛,“在农村,拳手差不多天天都在打。”界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