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
距离洛杉矶西南方向25公里的艾尔西嘉多,湖人的大本营中心球场,周围墙上环绕的16面总冠军旗帜以及无数面分区冠军和退役球衣散发出的金色光晕,总给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头晕目眩的幻觉。
上世纪80年代,杰里·韦斯特,这个NBA蓝白相间标志里那个运球小人的原型,领着贾巴尔和“魔术师”约翰逊,将一面接一面的荣誉旗帜挂上墙壁。1996年,韦斯特在当年的夏季交易中,用中锋弗拉德·迪瓦茨从黄蜂换来第13顺位高中生新秀科比·布莱恩特。两个月后,他领着24岁的沙克·奥尼尔来到这里,指着头顶那不计可数的旗帜对沙克说:“努力吧,孩子,以后你的球衣也能挂在那里。当然你得和我们这儿一个叫科比的孩子联手,为这儿再添几面大旗。”
2013年4月4日晚,球馆北门广场上,已经矗立着韦斯特、贾巴尔、“魔术师”约翰逊三尊湖人传奇铜像,他们的身上,绑着紫金白三种颜色的气球。同时,球场内,奥尼尔那巨大的34号球衣,被“禅师”杰克逊和湖人队总裁珍妮·巴斯亲手升到空中。
25天之后,比赛的最后时刻,看台早已空了一大半,来到现场看球的说唱巨星里尔·维恩已经先行离开,有湖人头号球迷之称的影帝杰克·尼克尔森在这最后一场甚至来都没有来。原本在赛前派发给球迷的白色毛巾——上面印着湖人和季后赛标志,可在这个时候连挥舞着的“白旗”也难觅踪迹。终场结束的哨声,像是一声最终敲响的丧钟,宣判了这个实际上并不出人意料的结果。湖人以82比103在主场再次输给马刺,从而以四场场均输掉21.3分,结束了这个戏剧性赛季的季后赛之路。
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紫金色的彩带和礼花,没有歇斯底里的咒骂和宣泄,没有嘲讽和风言冷语……这是一个已知时代的终结,未知的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五个多月之后,10月17日下午,姚明坐在上海男篮位于东影大楼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右手托着腮帮子,他在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两天前的晚上,他坐在北京五棵松篮球馆的场边,目睹着现场一万八千人对不上场的科比的膜拜。“为什么科比在中国那么受欢迎?他球打得非常好,乔丹球打得也很好,神一样的存在,但他们两个性格上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我在想他(科比)的性格,是不是和中国的某些人,球迷也好,正常人也好,有某种性格上的特质是契合的,那么吸引人,特立独行吗?我猜他们身上到底有什么那么吸引人,可能是国人希望得到的,但是被压抑的,在他身上得到了一种自我实现。”
湖人是世界上最成功的职业篮球队,没有之一。无论他们的战绩与否,他们依然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地,拥有最多的球迷。当然和科比有关。
让我们将时光拨回到六个月以前,4月13日晚,斯台普斯。从比赛结束前3分8秒到3分6秒,虽然计时钟上的时间只走了两秒,可加上暂停和罚球,一共有154秒。此前,科比的那次突破摔倒之前,这里是一片欢快的海洋,他连续两个三分球,帮助湖人直接将比分打平。在山呼海啸的“MVP”声中,科比突破时倒地,捂住自己的跟腱,人们都屏住呼吸盯着球场上那个坐在地板上的男人。他是站起来了,他又摆摆手,拒绝了队友的搀扶。走到场边,跟随了湖人29年的首席训练师加里·维蒂蹲在他的面前,他面露痛苦,不断把左脚踩向那坚实的地面,想得到一些来自这走了34年的地面的反馈,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均以失败告终。
他跟腱撕裂了。
可是之后,科比拖着一条腿,依然走上罚球线,罚中两球。 “当时看着他我都哭了。”湖人老板老巴斯的儿子吉姆·巴斯说,他当时正在家里看电视,“他是个真正的伟大的勇士,走向罚球线,命中,对我而言,这是体育史上最伟大的时刻之一。”
赛后的更衣室,科比流下了英雄之泪。他更新了自己的FACEBOOK前,他说,甚至还在斯台普斯时,在那个他倒下的地方,他就决定好了以积极的姿态来迎接新的挑战:立刻手术,恢复,以及回到球场。
六个月后,科比站在北京的五棵松,站在上海的奔驰文化中心,虽然无法上场,但他微笑着,伸出右手大拇指,对全世界宣布:我准备好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以上的一切,都是湖人成功的秘密,尽管有些看上去是失败,却是造就这支全世界最成功的球队的一部分。 作者系《体坛周报》驻洛杉矶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