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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川真司:天才跌落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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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32岁的莱万多夫斯基能成为全世界最好的中锋,更没有想到31岁的香川真司会无球可踢。”

2020年10月,正当大部分波兰媒体都在愤愤不平于金球奖取消评选,也在欢欣鼓舞地等待着波兰人捧起世界足球先生的奖杯时,一家名为《SPORT》的波兰媒体却想起了莱万初登德甲时的队友们,尤其是当年星光熠熠的香川真司。

当初,波兰著名的足球评论员罗曼·科尔顿曾经写道:“香川真司就是一颗钻石,他的才华非凡到我希望莱万多夫斯基能分到那么一点点。”

毕竟当时的莱万只是巴里奥斯的替补,而当时的香川真司就已经吸引了全欧的注意。

如今时隔5个多月,2021年的莱万依旧凶猛,德甲25轮斩获32球,五大联赛第1;反观香川,远赴爱琴海后依旧沉寂,7次出场1次首发,各项数据挂零,最近1轮在板凳上度过了90分钟。

在冬窗委身于希腊联赛之前,他已经先行来到了西乙联赛的萨拉戈萨。“说实话,之前我确实没考虑过到任何国家踢第二级别的联赛。”

然而对于喜欢香川真司的球迷来说,手握德甲、英超、德国杯冠军,带领队友5-2大胜拜仁,在英超联赛上演帽子戏法,荣获德甲半程MVP的香川真司,陨落得还是太快了。

一、启蒙与贵人

“我加入当地的足球俱乐部,是因为J联赛在我4岁那年开幕了。”

1989年3月,香川真司出生在日本兵库县。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展现出了活泼好动的个性,总是在门前的公园里参与各项体育活动,“棒球、篮球、足球,我都玩过。”

1993年,日本职业足球联赛举办了首届赛事,也就是日后的J联赛,香川真司在电视上看着绚丽的开幕式,优秀的球员们,足球在他的兴趣爱好中脱颖而出。“当我从学校回来之后,我就全神贯注地在公园里踢球,一直踢到天黑。”

当时的兵库县,同龄人中有很多比香川还要出色的小朋友,然而“我的父母真的支持我,没有反对我想做的事情”,每每到了香川参加比赛的时候,全家都会出动为他加油,爸爸高亢的声音在场边非常突出,一度让他都很不好意思。

“比赛当天,我总问妈妈‘你们今天要来吗?’但是我又不能说我不想让你们来。”

小学五年级那年的寒假,香川真司在仙台的宫城巴塞罗那俱乐部踢了两个星期的球。

在那两个星期当中,他感受到了和在小学校队完全不同的足球氛围,“非常有趣,根本就不想回家”。于是在小学毕业之后,他接受教练的建议,去往仙台市立中学,这样每天就可以继续在宫城巴塞罗那俱乐部踢球了。

从小让孩子去踢球是一回事,让孩子早早离家生活就是另一回事了,但看在香川真司如此强烈的要求之下,父母还是尊重了他的意愿。

来到仙台,香川住进了寄宿家庭,但对于一个12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切都显得太过艰难。“半年后,奶奶来到了仙台,决定和我一起在外面租公寓住,所以我没有太想家了。”时至今日,他还十分感激奶奶当年的付出。

“这是一个地区性俱乐部,不是当地强校的足球部,也不是J联赛球队的训练机构。我们的训练场都是崎岖不平的,但我很清楚地记得,旁边的J联赛球队的训练场是那么的漂亮。”

在宫城巴塞罗那的教练注视下,香川真司总是第一个来到训练场,最后一个才离开,原因无他,“踢球时是最开心的。”

在这家俱乐部,香川真司接受到了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训练,宫城巴塞罗那向来注重培养球员的盘带和突破能力,甚至还有一些训练课明确禁止传球,这让香川真司在千篇一律的日本足球少年中,有了它自己的特点和个性。

“训练结束后的自主练习中,他会让后卫球员开大脚,他在中线附近接到球后,自己想象出比赛中各种不同的局面,进行盘带突破直至最后射门。这样的练习他进行了无数次。”

回到宿舍,嗜球如命的香川真司还会在走廊里光着脚继续带球练习,回想起那一幕幕,教练和队友都不禁感叹于香川真司的宏大理想:

“他从初一开始就有很强烈的想成为职业球员的想法,这一点我觉得是他和其他人最不同的地方。”

高二那年,他签约了大阪樱花,这让他成为了第一位非J联赛球队青训出身,却在高中毕业前就与J联赛球队签约的球员,在他看来,自己早日接受职业联赛的锤炼是很重要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先要超越身前的一座大山。

“对我来说,森本(贵幸)就是超级球星。”

2006年,香川真司成为了职业球员。

但在当时,缺乏自信的他唯恐做多错多,“训练的时候也会更多的把球让给队友”,而和他同龄的森本贵幸已经准备登陆意甲。他一方面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超越森本贵幸,一方面又觉得,“加入球队3、4年后,能打上比赛就可以了。”

2008年,大阪樱花的巴西教练库尔皮发现了香川真司的能力,将他从中场改为了前腰,从而帮他把进攻天赋淋漓尽致地挥洒了出来,也让他对自己有了更多的自信。

那一年,他代表日本国奥队参加了北京奥运会,也有过了入选日本国家队的记录,然而错过南非世界杯大名单,还是让他颇为遗憾。

不过,更大的舞台已经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二、多特与曼联

“为了使自己的足球更进一步,必须在世界足坛去接受挑战,因此我把自己的目标定为去海外踢球。”

2010年夏天,香川真司登陆德甲,加盟了克洛普执教的多特蒙德。当时的多特财力有限,对球员的转会费设定了上限,克洛普只能放眼全球寻找天才,香川真司就是其中之一。

来到德国之后,语言不通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表现,“当我加入多特蒙德时,其他球员都知道克洛普的要求,并且拥有团队合作精神,这让我能够更轻松地适应新环境。”

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好彩头,香川真司在比赛前就会保持与之前一样的生活节奏,到了比赛当天,“就会穿上喜欢的粉红色内裤”,亲切地称之为“胜利内裤”。

第一个赛季,他就奉上了12个进球、2个助攻的亮眼成绩单,博得了克洛普的称赞:

“他是我见过的所有进攻型中场里,进球嗅觉最好的。”



大部分球员都会经历“二年级墙”,但香川真司是个特例。

2011-12赛季,香川真司不仅助攻数大幅提升,进球数更是达到了17粒,帮助球队一举斩获了德甲联赛和德国杯两座冠军,而在英格兰的土地之上,曼联则在与曼城的角逐中,因为净胜球的差距而错失了联赛冠军。

“接下来想要去的国家和俱乐部,这个决定绝对不能出错,就是这样。”弗格森治下的曼联,是国际足坛响当当的名字,于是当他们送上报价的时候,香川真司很难拒绝。

那个夏天,曼联买来了枪手队长范佩西,当时弗格森向荷兰人承诺,“他告诉我,他会再待3年的时间”。

仅仅一年过后,弗格森就和自己打造的红色帝国说再见了,爽约了范佩西,也爽约了香川。“很抱歉,我对香川和范佩西说了谎,我告诉他们我短期内不会退休的。”

就像范佩西所说,“你可以改变自己的职业规划,但你无法规划教练的生涯。”

在弗格森执教的最后一个赛季和莫耶斯执教的第一个赛季,结果和冠军都排在了所有事项中的第一位,教练没有多少精力来认真思考香川真司融入球队的事情。

在英国媒体的版面上,香川真司与莫耶斯不合、英语水平迟迟没有进步等新闻频频见诸报端,甚至一度传闻莫耶斯带曼联全队去吃日料,却全场无视香川真司的存在,但在他自己看来,曼联与多特蒙德的最大不同就在于,“曼联球员的个人能力更强,多特蒙德更像一支团队。”

在团队足球当中,香川可以规避自己在身体对抗上的劣势,但在英超,没有什么位置是留给身体孱弱的球员。对阵富勒姆时,香川整场比赛都在和穆萨-登贝莱拼身体,虽然比赛以曼联3-2取胜,但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

“如果和排名靠后的球队踢比赛都这么难,那么和强队交手时又会出现怎样的场面?”

如此一来,他在莫耶斯手下失去位置也就不奇怪了。

在弗格森执教的最后一个赛季,对阵埃弗顿时,“费莱尼和我踢同一个位置,最后他进球了,我没有。”

在前腰位置上,莫耶斯更加信任鲁尼和费莱尼,香川只能在逼仄的边路暴露自己的不足,而克洛普说过,“当我看到香川真司出现在左边路时,我的心都要碎了。”

2014年的欧足联精英教练峰会上,克洛普遇见了弗格森,“弗爵爷和我谈了香川的问题。他非常遗憾没能让香川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曼联对他的第一年的表现其实很满意。”

同样在那一年的巴西世界杯上,日本队发挥不佳,迪马利亚也来到了球队,范加尔则明确告知香川在新赛季不会得到多少机会,于是他动起了重新回到多特蒙德的心思,而克洛普也很愿意与他重新合作,两年前离别时的抱头痛哭,成为了两年后重逢时满面春光的前奏。

“在我离开多特蒙德时我说过,我与多特的故事并未完结,如今我很高兴能回到这样一支强大的球队中,并重新见到那些独一无二的球迷。”

三、回归与离别

短短的四年,物是人非。

当年的多特“钻石”香川真司,贴着外界所谓的“失败者”标签回到了多特蒙德,而当年的替补球员莱万多夫斯基,已经化身在欧冠赛场力斩皇马的神锋,转投了拜仁慕尼黑。

尽管迎回了香川,也在转会市场上引进强援,但在那个赛季,克洛普和多特蒙德历经了崩盘式下滑,一度沦落到了积分榜末尾,随着克洛普宣布赛季结束后离任,球队成绩才有所反弹,最终以第七名结束了这个令人失望的赛季。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成为了香川真司职业生涯的真正转折点,没有人比克洛普更好地激发了他的能力。“他非常信任我,还给我特别的指导。从日本第二级别联赛来的时候我没什么名气,所以我非常感谢他这点。”

教练席上走了又来,图赫尔成为了继任者。

和激情奔放的克洛普截然不同,图赫尔更像是力求精准的科学家,在他的体系中没有了前腰这个位置,但香川真司依然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只不过再无以前的光辉。

然而,这个很不错的团队随着一声爆炸,就此分崩离析。

因为对爆炸后的安排存在巨大分歧,图赫尔在赛季末离任,“俱乐部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从那时到现在,球队阵容几乎换了个样,这不是巧合。”

此后的多特蒙德和曼联一样,也开始频繁换帅。法夫尔将球队稳定下来,但在他的心中,10号位属于罗伊斯,于是香川真司逐渐成为了替补席的常客。

2019年1月,香川被租借到了贝西克塔斯。

“其实,我不想去。”


仅仅半年过后,香川就回到了多特蒙德,而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克洛普很了解我,所以他大概知道我遇到了困难。他和我说,我应该很适合西甲联赛,其实我也早就想去西班牙踢球了。”

经过一个夏天的等待,应者寥寥,没有多少西甲球队送来报价,只有西乙球队萨拉戈萨的诚意最足。

“那时我就在想我真的想去第二级别联赛踢球吗?我连30岁都不到。亦或是应该加盟另一个国家的顶级联赛球队?”

经过和一些日本球员的沟通,他了解到西乙也很激烈,水平丝毫不低于其他国家的顶级联赛,萨拉戈萨具备冲上西甲的实力。

最终,香川踏上了这片培养出他的偶像——伊涅斯塔的土地。

升级附加赛,萨拉戈萨铩羽而归。

在疫情的大背景下,香川的年薪就成为了俱乐部的大问题,于是在2020年10月,双方选择提前解约。

回顾自己稍显落寞的西班牙生涯,在香川看来,心理因素是一大原因。“从赛季开始后就没能积极思考,之后赛季的展开,痛感自己的不争气,不断地被负面心理所影响。对连在乙级都踢不出好成绩的自己,感到很愤怒。”

去年秋天成为自由球员之后,出现了很多关于香川要回日本踢球的传言,这显然是一个会被他视为倒退的决定,于是在新赛季开始后,无人问津的他坚持训练,终于在冬窗加盟了新球队。

哪怕是加盟联赛排名不如中超的希腊联赛的球队。

四、反省与未来

纵观香川真司的职业生涯,身体条件是下滑的起点。这是他未能在曼联立足的重要原因,也是他信心始终不足的本质出处。

在克洛普和图赫尔的团队足球下,香川真司可以扬长避短,但不是每一支球队都能打造出让香川真司扬长避短的团队足球,就像在贝西克塔斯和萨拉戈萨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贝西克塔斯的经历是宝贵的一课。我在贝西克塔斯的第一堂训练课就感受到了冲击:和多特蒙德的训练质量完全不同。那种冲击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顿时就有了‘没办法适应这里’的挫败感。”

“至今为止的经历中,我也发现自己‘容易受到外界影响’、‘内心脆弱’等缺点”。

时间无法重新来过,我们也只能放眼前方。

从J2联赛到德甲冠军,从豪门曼联再到希腊联赛,香川的职业生涯惊艳众人,也让人唏嘘慨叹。

香川曾经说过,他希望自己能在欧洲踢到35岁。虽然未来恐怕将就此无缘五大联赛的舞台,但他依然选择坚守欧洲,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重新回到日本国家队。

日本足球向来不缺少优秀的年轻人,就像他当年接过中村俊辅的10号球衣一样,如今的香川就是当年的中村,但他丝毫不愿就此止步。在香川的前方,卡塔尔依然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梦想。

届时年过33岁的他,“那会是个很好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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