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在洛杉矶会展中心举办的化妆展览节上,25岁的EJ-约翰逊上台发表了讲话。他穿着露脐上衣,无袖长衫,黑色丝绸长裤。
“今天我们要说的是那些打破边界的人们,那些不害怕以真实面貌生活在这个世上的人们。我觉得这本身就是一种美,美本来就是主观的感受。”
EJ把这身装扮称为“摩登公主装”
他身边的年轻人都跟他一样,对性别和身份的认同诠释有无限可能。其中一人年仅17岁,是Youtube网红,名叫布兰登-乔丹。他说:“别人经常问我是男还是女,我一般只说,嗯。”
EJ点点头,补充道:“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人们都处于一个巨大的灰色地带中。”
Youtube网红布兰登-乔丹
2013年,美国著名八卦网站TMZ曝光了EJ的同性恋取向,在那之后,他就成为美国性别革命中的一个重要符号。他雌雄同体的穿衣风格非常夸张,热爱皮草披肩、长靴、钻石choker,亮片上衣;而他的身材又是那么高大,完全遗传了自己的父亲,湖人的传奇巨星魔术师约翰逊。
然而他跟父亲不同,走红的方式是非常“00后”的:拍真人秀节目、在Instagram上做网红(目前他在该平台粉丝超过67万)。
EJ在instagram上拥有67万粉丝
他想摆脱父亲名气带来的阴影,但他能保持如此奢侈的生活,也还是因为父亲。他曾参加过著名的真人秀《贝弗利山的富二代》,还推出过聚焦自己生活的节目《EJNYC》。
魔术师一家
虽然节目内容往往都是富豪买买买的老生常谈,但EJ却不是一个传统观念中的主角。
“现在没有哪个节目是讲一个取向不同的黑皮肤年轻人的生活的。”他坐在自己位于贝弗利山庄的公寓里说。他穿着一身半透明的豹纹浴袍,身边的化妆师正在忙活。
“我跟那些只想上节目出名的女孩不一样。”他说。
在EJ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名了。1991年11月7日,魔术师约翰逊宣布自己感染HIV病毒,准备从湖人退役。这一消息震惊了世界,那时候,人们还把HIV当作洪水猛兽,某种程度上,魔术师成了改变了社会认知的那个人。
当时,魔术师的妻子已经怀孕两月有余,她自然害怕自己和孩子也感染上HIV,但经过检查,她们没事。
1992年6月,EJ出生了。当时魔术师夫妇正在经历个人健康危机、婚姻危机和公众危机,但EJ是无辜的。一直到上小学,EJ才知道父亲身上发生过什么。当时学校布置读书报告作业,他在学校图书馆找到了一本写父亲得病的书。他就挑了这本书。
“学校给我妈打了电话,说我要写那本书的报告。那时候他们只跟我说过他得过病,但已经好了很多。”他说。
对于时尚,他也是从小就感兴趣。“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很喜欢去妈妈的衣帽间玩。”他说,“妈妈也会把那些高定名牌介绍给我。”
他的妹妹,24岁的伊莉萨说:“他越大就越自我。我们一起上绘画课的时候,EJ总是得背个LV的包包。”
因为魔术师的关系,EJ很早就了解到同性恋的知识。他还记得小时候跟着父母造访伊丽莎白-泰勒家,参加艾滋病慈善筹款活动。母亲告诉他,泰勒女士有些朋友就是因为艾滋病去世的。
15岁的时候,他跟家人去夏威夷度假,母亲发现他总是对男孩感兴趣,于是就跟他聊了聊这个问题。但那时候,EJ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取向,直到他18岁去纽约大学之前,才终于向父母出柜。
因为自己经历过HIV的折磨,魔术师警告他,在这个社会,一个男同性恋的人生往往更加艰难。
魔术师在接受采访时说:“作为家长,我想让EJ知道,我们永远爱他。但我也应该保护他,哪怕家人接纳他,外面总会有人不接纳,会对他很坏,哪怕他没有错。我想让他为此做好准备,我也会一直支持他。”
EJ母亲库奇是基督徒,一开始很难接受儿子的取向。后来她跟欧普拉说:“我真得祈祷。”
现在,父母都公开支持EJ的人生,但EJ确实不再跟他们去教堂了。他说:“我还记得以前坐在教堂里,听牧师布道里那些诋毁同性恋的话。”
2013年,他跟一位男性朋友牵手离开夜店,被TMZ拍了下来。当时他20岁,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没想到,媒体很快就联系到魔术师,要他对此发表评论。
那时候他还在纽大读书。他已经尽量回避网络上的评论和嘲讽,但身边的人也都知道了。“每个人都在给我发信息,我总说,这有什么呢?”
他并不反感被曝光,他曾说:“我反而很享受,我要把这样的曝光变成对我有利的事。”
被曝光几周后,他就找了个经纪人,准备推出自己的节目。“我在看卡戴珊真人秀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也能做那样的节目出来。”
他的好朋友,美籍华人亿万富豪王恒的女儿王宣琳还邀请他去自家泳池派对拍摄真人秀《贝弗利山的富二代》,EJ也成了常驻嘉宾之一。
EJ和王宣琳
他也担心这部真人秀会引来公众的仇富情绪,但后来《纽约时报》的评论称:“EJ可以说是整部真人秀里最招人喜欢的角色了。”
第二季他的戏份更多,而且在拍摄途中,他做了袖状胃切除手术,瘦了90多斤,人变瘦了,也能穿更多好看的衣服了。
然后是《EJNYC》这部秀,讲他在纽约曼哈顿的奢华生活,但只播了6集就被砍了。在节目里,魔术师一家都出镜了,有一个片段是EJ跟魔术师视频,魔术师夸他“发型很好看”。
EJ野心很大,想在节目里好好谈谈自己作为出柜男同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是种什么体验。但最终节目组呈现出的效果,让他很不满意。“我简直不认识节目里的自己。这真的很可悲,这不该是我的节目吗?但变成了我根本不想要的东西。”
他跟制片方闹了矛盾,“他们只想让我看起来平易近人,说起这个词我都觉得恶心。”
他的名气越来越响,穿衣风格也越来越大胆。很多小报八卦他可能准备做变性手术了。在《EJNYC》中,他曾拜访一位性别医学专家,也承认在凯特琳-詹娜变性之后,他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一些困惑。
“我当然想过变性,但我也得好好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做。”他说。
他还是认为自己是男人,没有变性计划。“我对现在的自己挺满意的,我不想因为别人的眼光,就把自己拘束在一个小笼子里。”
现在,他不再热衷真人秀了,而是开始学起表演,并计划推出自己的时尚品牌。或许他能赶上时代潮流,目前时尚界掀起中性热潮,虽然这种热潮也被批评为对男同性恋和变性人的过度消费。
EJ在一次派对上
“我倒觉得时尚界的那点水花,并不值得拿出来大夸特夸。”EJ说,“或许大家应该关注的是那些在街头勇于表达自我的人,而不是一些穿着中性服装的名人。他们可能只是为了名气,只穿个五秒钟就结束了。”
或许,他讽刺的是贾登-史密斯(知名影星威尔-史密斯的儿子)在2016年为LV拍摄春季女装广告的事。EJ说:“如果要拍穿女装的男性,应该找一直坚持这么穿的人,而不是谁有名谁就能穿。”
贾登-史密斯
在化妆展览节后台,一位名叫德梅特里亚的星探找到EJ,说希望他能为自己儿子丹耶拍摄一个视频,鼓励他一下。
EJ对着手机说:“嗨,丹耶,我见到了你妈妈,你有这样的母亲可真幸运!”
EJ走了以后,德梅特里亚仍然非常感动。“我儿子看他的视频,才觉得有勇气去做自己。”她说,“他才算找到了一个知音。”
或许,EJ终究还是有“平易近人”的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