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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唱反调,但我确实不了解金庸。
家里虽有一套金庸全集,但早已放置于角落处,任凭灰尘肆意。
他去世的消息,仿佛是触摸那《天龙八部》封面上薄尘的手,刹那间飞花四起,就像朋友圈里的一阵阵哀嚎,但当尘埃落定,我还是将他放回了原处,想把这份与金庸的神秘感,永远保持下去。
这套金庸全集,本是赌气购买,因为之前说我没有读过他的书,而遭到了周围人的嘲笑,一人言说我没有童年。于是一怒之下,买来一箱,从《书剑恩仇录》开始读起,可按照金庸的写作顺序看到《碧血剑》的时候,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怪异的想法:金庸——其实不必读。
生活
很小很小的时候,一次去表兄家串门,具体情景早已忘却,只记得那一晚八点,表兄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视,一阵操作之后,电视的音响里传来了周华健的歌声:
笑你我枉花光心计,爱竞逐镜花那美丽,怕幸运会转眼远逝,为贪嗔喜恶怒着迷,责你我太贪功恋势,怪大地众生太美丽,悔旧日太执信约誓,为悲欢哀怨妒着迷。
之后便是“乔峰”黄日华那标志性的胡子,与“虚竹”樊少皇那无辜的眼神。我没有看过开头,却也跟着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因为对于没有网络的世界,错过了一集电视剧,就等于错过了一天的快乐。
及至稍长,曾用一个暑假的上午,看完了一部叫《鹿鼎记》的电视剧,后来才知道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男演员叫陈小春。
小学五年级时逢家中装修,用木匠打造衣柜剩下的材料像模像样的削了一把木头剑,然后在剑身处刻下了三个大字——倚天剑。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直到后来电视里看到了高圆圆演的周芷若,惊为天人,也明白了这柄木剑的深刻含义。
当时班上的一位大哥因为看大书被班主任老师一通爆锤,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那本课外书撕个粉碎,在老师还没动手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封面,上面用隶书写着四个字——雪山飞狐,而旁边烫金的字体写着“金庸”二字,那本书质量很好,班主任撕了半天。
从小到大,以至于在我购买那套金庸全集之前,我从未刻意的去寻找金庸,也从未尝试过去阅读金庸的书籍,但金庸的生平,他的小说,他的一切却能源源不断的输入我的脑海。
班上一位同学面相不好,有人给他其绰号柯镇恶,一位同学名叫郭镜,他的绰号自然成为大侠,班上出了一位爱打小报告的少年,他必然成为班级里的岳不群。
就这样,金庸构筑的世界成为男生间关于赵敏和周芷若谁更好看的无休止的争论,成为每次他出来辟谣自己去世消息的一声大笑,到如今则成为了一声真正的叹息。
所以我觉得,如果江湖的风云以这种方式进入你的生活,或许你就不必再去读金庸。
基因
抛去假大空的口号,我还是认为,我们的文化是有基因的。
记得去看海昏侯文物展览的时候,当我在出土的竹简上清晰的读出了“海昏侯臣贺”五个字时,心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两千多年的历史,就这么直挺挺的摆在你的面前,而你作为一个中国人仍然能够读懂上面的文字。这是一种神奇,一种文化基因的神奇。
2002年,当金庸亲手修订了自己所有作品后,他在自序中曾写道:
“我写武侠小说,只是塑造一些人物,描写他们在特定的武侠环境,中国古代的缺乏法治的,以武力来解决争端的不合理社会中的遭遇,当时的社会和现代社会已大不相同,人的性格和感情却没有多大变化,但古代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仍能在现代人中引起相应的情绪。”
金庸的这句话,其实就是对我刚才那种莫名兴奋的通俗解码。埃及人已经读不懂图坦卡蒙身旁的象形文字,印度人早已忘却了乔达摩-悉达多的尊尊教诲。可但凡接受了义务教育的中国孩子,就能够感受到枯藤老树昏鸦的忧伤,会当临绝顶的豪壮,中华的文化跨越了时空的障碍,仍然能够让你触碰到古人的心肠。
有人曾批评金庸是个大中华文化主义者,甚至有文化沙文主义的倾向,不然为何那高人一等的明教圣火令,仍需要中国的《九阴真经》方可从容驾驭。此观点我不能苟同。
金庸笔下的江湖,纵然是有阴谋诡计,纵然有血雨腥风,但全真教与武当派再怎么闹,各门派出来行走还是要遵循一种无形的规矩,这就是一个有秩序、有传统、有源流的中华之文化,而这也就是曾经的中国,这就是依稀存在于文人心中的理想中国。记得贾樟柯的电影《山河故人》中有一个情节,当张译饰演的张晋生去到未来的澳洲后,面对儿子的叛逆和遥远的故乡,帮助他打发苦闷的就是金庸的小说。
这就是金庸,这就是他对中华文化基因的重新塑造,无论你走到哪里,当你拿起他的书,看起他的电视剧,你就回到了家,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地方。记得有个朋友曾开玩笑的说:有一个人很早就统一了中国,他的名字叫金庸。
因此我觉得,如果你看透了这中华文化基因的秘密,你就不必再去读金庸。
时代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们的总设计师同志曾经会见过金庸,他对金庸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读过你的小说,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这句话让更多的大陆民众有机会读到金庸的小说。
纵然晚年的金庸一直在否认,但他的作品拥有深深的时代烙印已是不争的事实。
当袁承志看到大明江山尽失,闯王立足未稳却自甘堕落,空有一身武艺的他失望的离开故土,南渡浡泥国偏居一隅了却残生。此情此景,难道真得只是在诉说一段武林的风云吗?
四零年代末,战争大势已定,摆在中国知识分子面前的三条路线渐渐清晰,或是学胡适之入台,或是如陈寅恪固守,若是两者皆不遂愿如钱穆者只能南渡香港,金庸便是后者。
但初到香港的金庸并无太多慨叹,年轻的他甚至留下了“南来白手少年行,立业香江乐太平”的诗句,想必是要摩拳擦掌建立功业一番。于是金庸执笔于东方之珠的霓虹灯下,一只手写社论檄文,点评江山;一只手写武林风云,快意恩仇。如此一来,两只手难免相互映射投影。于是,我们看到了《天龙八部》中,一心想要光复大燕的慕容父子;还有天天歌颂他们伟大教主丁春秋的星宿派。
金庸是在用自己的文字,诉说三个字:你懂得,只不过这其中多了些文人只能借古讽今的忧伤。
灯红酒绿的香港岛,鱼龙混杂,华洋杂处。向北望,神州一片红火,向南观,孤岛一片寂寥。天下之大,何处是中华?金庸也将这种对身份的迷惘诉诸笔下,所以我们看到了《书剑》中疑似汉人后裔的乾隆,《射雕》中被蒙古人养大的郭靖,《天龙》中拥有契丹血统的乔峰,“我是谁”对于这些笔下的人物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命题,也投影了金庸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最终,他想通了,北也好,南也好,蓝也罢,红也罢,只要书同文,字同音,天下之大,处处是中华。于是我们看到了那个身份永远是个谜的韦小宝,却将康熙、陈近南等各方势力耍个团团转。
看金庸的小说,也能看懂一个时代。当然,如果你看透了那个时代,你也就不必再去读金庸了。
当我看着眼前的金庸文集,纵然许多册子我还没开封,却尽然知道他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物,每一个江湖,或许我选择合上书本,将其束之高阁,就是我对这位老者最大的敬意。由此,耳边响起陈家洛的那首诗:
携书弹剑走黄沙,瀚海天山处处家。大漠西风飞翠羽,江南八月看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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