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电视直播的15分钟 NBA现场观众都在看啥?

文:网易特约作者韦斌

时间过的太久，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看的第一场NBA比赛是哪支球队打哪支球队。只记得时间是1994或1995年，中央2套某个周五晚上7点半的录播，甚至不记得那场比赛是不是一个完整的全场。看球这么多年，球员一茬一茬的在换，规则一版一版的在变，战术体系也和20多年前完全不同，从看电视录播到电视直播再到网络直播，如此长的时间跨度下，关于NBA的方方面面都在改变。

唯有一点一直没变：中场休息时只要你不在现场，就不知道球场里发生了什么。

曾经我对这事儿挺好奇，无奈二十多年了我都没攒够钱去美国看场球。只是渐渐理解了为什么我们看不到中场休息的现场直播，因为这段时间本来就是用来给电视转播商放广告的，是NBA挣钱的重要渠道之一，直到今天，NBA都还有官方暂停，目的也是播放广告，挣点儿广告费。

后来全明星赛、圣诞大战开始直播中场休息我才知道：哦，原来是文艺表演。尤其本来就是个超大“Show”场的全明星赛，中场秀会请来约翰-传奇（2017年）、斯汀（2016年）这样的大咖进行表演，更早前蕾哈娜（恩比德：嗯？！）、碧昂斯、夏奇拉等人气天后也曾登台，2003年玛利亚-凯利先后身穿公牛、奇才23号球衣的妙曼身影和献给迈克尔-乔丹的那个香吻至今仍有很多球迷记忆犹新。

可这些都是特殊时刻，就像NFL超级碗的中场秀，属于一年一度的球迷盛会。是让NBA官方数钱数到手抽筋，让小范甘迪愤怒不已的一天。常规赛一千多场普通比赛，当然不至于场场都能请到咖位如此高的明星到场助兴。

按照NBA现行规则，一场比赛的中场休息为15分钟，从第二节结束开始计时（本赛季前执行没有这么严格，时间会有15到20分钟）。现场球迷一般趁这个时间出去抽支烟、上个厕所，买点吃喝，所以第三节开始后我们才会看到球馆内空座一大片。NBA方面当然希望球迷都留在场内，不要走来走去，看的如此随性，以免镜头给到观众席时太难看，影响直播的收视率。

怎么把球迷留在场内？中场表演就是最好的办法。

NBA中场表演从哪年开始？这个问题已经很难回答了。但我想应该和拉拉队诞生的时间差不多，上世纪70年代末巴斯收购湖人之后，招募了一批漂亮的女孩儿组建湖人拉拉队，命名为湖人女郎。自此啦啦队表演就成了NBA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30多年过去，NBA每支球队都有属于自己的拉拉队（凯尔特人最晚，2006年才组建专属的拉拉队，当初红衣主教坚持不要拉拉队，因为他觉得一帮女孩儿在场上跳舞不该是一场篮球赛的组成部分,所以绿军直到他去世后的那个赛季才组建拉拉队），主场的拉拉队表演一直是中场秀的日常。

拉拉队女郎们会为仍留在现场的球迷送上劲歌热舞，往看台上扔点球衣、球袜、毛巾之类的纪念品。但这当然还不够，再是大长腿，让科比、贝克汉姆流口水，也有看腻的时候，只有加入一些花式表演，才既能让现场球迷大饱眼福，又能藉此吸引更多球迷买票进场。

2016年全明星赛，排在斯汀之后登台的就有一个NBA常规赛中场表演的保留节目：“The Amazing Sladek”的杂技：“高空叠椅”。

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只用椅子完成的杂技，表演者会将一把一把的椅子逐渐叠高，自己则要竭力维持这座“高塔”的平衡使之屹立不倒，同时在塔上完成双手倒立，单手倒立等一系列让人心惊肉跳的动作。

这个表演因极具危险性又被称为“死亡挑战”。整个表演过程中西部全明星队的乔治、哈登、波波维奇等人看的目不转睛，比看斯汀的“演唱会”还入神。让他们惊讶的除了表演，还有这位表演者——加里-博斯特尔曼。博斯特尔曼现年已经59岁，“Sladek”是他妈妈那边的名字，他将其作为艺名，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念起来很好听”。

博斯特尔曼表演这个节目已经很长时间了，年轻时他曾是美国体操冠军，1978年退役后加入杂技团，凭着多年体操锻炼的出色平衡感开始了这类表演。除了叠椅子，他还有一系列的马上杂技动作，只是马术表演在不大的NBA场馆内很难施展开。

一般情况下他会用4到6把椅子（不是吹，我们国内类似的杂技表演都是十几把椅子）完成这个“高空叠椅”表演，且从未失手。他第一次亮相NBA在2011年公牛队的一场主场比赛中。随后一炮而红，很多球队给他打来电话，希望他能在自家主场演出。

2015年骑士对阵勇士总决赛G6，他受邀专程驱车1200公里到速贷球馆演出，骑士这么做的理由是：当季他共在骑士主场表演了三次（包括两次季后赛），球队都赢了球，他们想搏一个好彩头。可惜那天骑士还是输掉了，目睹勇士在速贷球馆捧起总冠军奖杯。

这些年为NBA进行中场表演，博斯特尔曼吸粉无数。他在社交媒体上有很多支持者，森林狼甚至还用他当招揽球迷到场观看的金字招牌。博斯特尔曼说他印象最深的一次表演是2015年3月，魔术的主场比赛，他作为嘉宾为奥尼尔入选名人堂的庆典仪式暖场。他和父母都生活在弗罗里达，魔术算是他的主队。那天奥尼尔不仅聚精会神的看完了他的表演，还到场边和他寒暄，问他：“在云端行走时会不会感到害怕。”

“你觉得呢？大兄弟，”博斯特尔曼回答说，“当然每次都会感到害怕。”即便如此，博斯特尔曼仍打算继续坚持，他说他的目标是表演到65岁。

乍一看，NBA比赛和杂技表演完全不沾边，杂技会被引入NBA赛场这事儿还要追溯到1993年的一个，中国姑娘。

“Red Panda（直译过来应该是小熊猫而非所谓的‘红熊猫’）”，中文名：牛蓉（音译），是NBA中场秀届最大牌的存在。当一首《大花轿》作为背景音乐响起，一个中国姑娘就会踩着独轮车登场，开始她“顶碗”的杂技表演。顶碗是中国杂技的传统项目，表演者头部会顶一摞瓷碗，完成劈叉、金鸡独立、倒立等动作。牛蓉的顶碗结合了独轮车，她会在独轮车上用脚把多个瓷碗高高抛起，再用头去接住。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在NBA中场休息时表演？怎么也要比“The Amazing Sladek”早个十年八年吧？十年八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早了近20年，从1993年就开始了。

就是说当国内球迷还看不到NBA现场直播时，牛蓉就在为NBA进行中场表演了，她很清楚的记得那一天：1993年感恩节，快船队给她打来电话。在那之前她只为一些公司、学校的庆祝活动表演过，NBA赛场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她曾担心自己的表演不受欢迎，但当她表演结束之后，现场的掌声和欢呼声甚至比看球员打比赛时还要热烈。

牛蓉回忆起当年的情形时说：“我不太记得了，我可能只在余下的赛季里表演了几场。”可1994年一切都不同了，她一口气接了几十场NBA中场表演。至今25年过去，她已不再是少女，而是大咖了。她为几乎每支NBA球队表演，偶尔还会为NCAA比赛表演，她像一个NBA球员一样从一年的10月到次年的6月都在全国旅行。

一些球迷因为太习惯她的存在，甚至认为她是球队杀入季后赛的幸运星。大家喜欢在中场休息时留在现场看她表演，NBA官方的目的也达到了。但2013-14赛季因为家人生病，牛蓉离开过NBA，长达2年时间内她都没有登台表演，有趣的是这段时间里“The Amazing Sladek”大红特红，以至于2015-16赛季“Red Panda”复出后，有媒体询问他们俩关系如何，作为竞争对手是否彼此仇恨。

对此博斯特尔曼说：“实际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2015年全明星赛他们还一起在中场休息时进行了表演。回到NBA对牛蓉来说意味着很多，她说：“直到很久不登台演出，我才意识到这一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让我能找到归属感，在NBA中场休息时演出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因为对一个杂技球员来说年龄实在太大，这两年“Red Panda”已经不是每次表演都会成功了，她偶尔也有失误，可球迷们依然会为她大声喝彩，说起这些她自己也觉得难为情，“有时我都觉得尴尬，我只能做一件事，我的意思是：一模一样的事。做了20多年，他们还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演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想：‘他们还没看烦吗？’”

也许正是从“Red Panda”身上得到的灵感，NBA方面才找到了让球迷们中场休息留在场内的诀窍：和普通的歌舞表演不同，杂技表演会让人看得更投入，更难以挪开脚步。有时即便成年观众不想看，也能赢得到场年轻球迷，甚至小朋友们的喜爱。

近些年，更多类似的表演被引入到NBA中场休息时间，比如The Russian Bar（两位劲装大汉抬着一根有柔韧度的横木，一位姑娘在上面进行跳跃、空翻等表演）、Team Ghost Riders（几只猴子骑着狗放一群羊的驯兽表演）、The Flipping Dogs（训练有素的狗狗接飞盘、翻跟斗等表演）、Quick Change（简单遮挡，女表演者快速换装的魔术表演）、Rubberboy（柔术表演）等等。

此外还有一个重头戏：Zooperstars。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低龄的表演项目。主要是一群穿着巨大充气动物外衣的表演者在场上做一些简单的动作，诸如左右摇摆，挨个起跳（国内某两种手机品牌店门口的促销人员也穿着同样的服装，可至少他们还会打架）等等，但因为造型太萌，依然赢得了许多不分年龄段的球迷的喜爱。

他们在表演过程中还有一个杀手锏，相信很多无法到场的球迷也看过：表演者会把一个现场的工作人员直接吞掉（其实就是吞进表演服装里），总能激起现场阵阵哄笑，用一位美媒记者的话说：“我知道这些人的表演就像2、3岁的小孩子，但我真笑得腮帮子都疼了。”

不过即便是以上众多的表演团队也难满足常规赛多达1230场比赛的需要，他们中的有些团队还会为NFL、MLB进行表演，档期排得很满。在没有这些高端娱性节目的时候，各队的吉祥物便会登场，挥舞一下队旗，和拉拉队进行一下互动，借着弹簧床表演几个花式扣篮诸如此类。球队偶尔也会请一些咖位没那么大的三、四、五线明星，当地的、国外的明星到场表演（比如国内某小鲜肉、著名动作明星托尼贾都参加过NBA中场表演），可这就无法保证大多数球迷留在场内观看了。

最后还有一个项目是常驻的：组织一群当地的小朋友们上场打十分钟比赛。一样的场地NBA球员可能几步就跑完，这些小朋友可能要跑十几步，还会摔个狗啃泥什么的，现场观众总会看的兴致勃勃，说不定回家还会训练自家小孩打篮球，培养出更多的NBA球员。但偶尔也会有兴致高昂的NBA球员参与其中，他们中的一部分会让这些刚刚能抱住球顺利运着往前走的小朋友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去他X的篮球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