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十年

文/春枝

十年之间，我们都成了有故事的人。

和每一次回首往事一样，我们都需要藉由某个倾注过个人情感的节点穿越时空，确有其事也好，自我暗示也罢，如此才能找到我们想要到达的过去。十年回眸，35秒13分无疑是个再合适不过的节点。

2004年12月10日的上午，麦蒂用感动上帝的4记三分和1记罚球让很多人永远记住了这个星期五。那时候的我们，大多还在初中、高中或是大学苦逼兮兮地终日与课本为伍，祈祷着何时结束这该死的学生生涯，能够自由自在地主宰自己的生活，能在比赛开始时身心放松地端坐在电视前呐喊助威。如今看来，当年的祈祷又显得太过催人老，只因为那时候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样既为学业忐忑，又为心爱的NBA魂牵梦萦的日子有多可贵。

十年转瞬即逝，以见证麦蒂神迹的那一眼为放大镜，过去十年有太多关于NBA的故事可以述说。

尽管有魔术师、乔丹等传奇铺垫在前，王治郅登陆NBA开创亚洲篮球纪元在后，但NBA真正在中国掀起旋风并持续至今，却是姚明2002年以状元身份加盟NBA并站稳脚跟之后。无论你喜不喜欢这个大个子，你都无法否认，正是他的存在，促使国内无数媒体对NBA开始了事无巨细的报道，让曾经远在天边的NBA如此触手可及。一度原始洪荒的国内报道几乎一夜之间极速进化，各大媒体在NBA取之不尽的世界里开荒拓土，纷纷占据一席之地，市场看来似乎毫无饱和的迹象。

随着互联网和手机的发展和普及，接收NBA讯息变得愈发便捷：从最初的PC端文字直播，到更便于堆起一摞书本悄悄刷新比赛动态的手机网络直播；从几千人到动辄百万的直播间；从人人一知半解到各抒己见皆可为专家，技术发展让NBA成为全天候的毫无门槛的大众消费品。

于是对NBA如饥似渴的我们便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在课上争相传阅一份早已皱不可言的报纸，或是更土豪精致的NBA杂志，百无聊赖地在课本上编排自己心目中的最佳阵容；在电视上看到一丝关于NBA的影像都会心潮澎湃，几乎毫无原则地接受一切所能得见的比赛和节目；上课间歇、午餐时间人头攒动在食堂一方大小不一的电视屏幕前，为每一个球集体疯狂、肆意宣泄；在球场上一遍遍模仿偶像的动作，幻想着偶然路过的心仪女生能对自己刮目相看，尽管事实证明了这不过是自作多情——女神从不会对篮球打得炫酷的男生多看一眼，她们永远只眷顾帅气的男生——只是他刚好在打篮球而已。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偶像，这个十年也不例外。2004年前后，离开了奥尼尔的科比终于迎来了独闯天涯的机会，并在痛苦中沉淀、成长和涅槃；大鲨鱼东游迈阿密，并赶在生涯巅峰的尾巴收集到了第4枚戒指；艾弗森仍独撑着费城的大旗，演绎着古典英雄的现代剧；姚麦组合寄托着无数国人的期盼，却在季后赛一次次折戟沉沙；GDP早已磨合完毕，书写着圣安东尼奥独有的岁月童话；卡特结束了加拿大飞人的半神生涯，与两次冲冠失败的基德聚首新泽西；活塞五虎在神奇的2004年夺冠后，一度成为东部诸强难以逾越的高峰；勒布朗、安东尼、韦德等03一代代表着新势力暗流涌动，并最终抢班夺权；便士、手套、莫宁则象征着旧时代的标签逐渐淡出联盟……无论如何，这是个群雄并起、诸侯割据的十年，这一张张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便成了构建我们这十年NBA记忆体系的最佳载体。

人皆有初恋情结，第一个心仪的球星往往成为你追随始终的最爱，即便有种种不堪，尽管不可避免地有巅峰低谷，却很难动摇初恋在心中的特殊地位。这大概也是我们总在为各自欣赏的球星争执不休的原因。

NBA无非人、事两个维度。活塞、小牛的励志夺冠、马刺的奇数年法则、湖人王朝的复辟、热火的迅速崛起、联盟停摆，以及年年震撼人心的转会动态……几乎每一年都会有被点燃的旧时恩怨，或全新的江湖情仇，每一段新故事、新话题都记载着我们一年来和NBA的情缘。

我们并不打算轻狂轻信地厚古薄今，尽管这是彰显或掩饰自己资历的绝佳方式。事实上，厚古薄今不过是对无可挽回的过去空余怀念的无奈而已，NBA从未停止，故事仍在继续。

2011年，姚明宣布退役。伤感惋惜之余，我们也欣慰地看到，培育多年的NBA并未因此减弱在中国的影响力。

絮叨了过去十年的NBA记忆，文法既差，逻辑又乱，只清楚地记得，过去十年曾经为这项并不算高雅的运动感动过、激动过、冲动过，伴随着成长生涯中的点点滴滴。从当年心比天高却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到现在成为大千世界里的小小尘埃，就像那些来去匆匆的NBA龙套被人遗忘一样湮没在人海中。

但过去十年，我们都有自己的故事。

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许多东西也因之改变了：NBA变了，我们关注NBA的方式也全然变了，我们当然也已不复往日。唯一不变的是，我们还深爱着这项运动，这个联盟，以及我们青春岁月里出现过的一张张面孔。

未来十年，我们又会是什么样子？